轩辕岛外,潮起潮落。
此时,正是普通一天的傍晚,整片海域都因为夕阳而显现出一片金红色。
海平线上,露着半爿红润的太阳,它散发出温和的光,透过海面上的海风,透过空气中的咸腥和湿润,柔柔地照射在松软的沙滩上。
一柄纤细修长的绿笛斜斜插在松软的细沙之上。
那根绿笛的顶部,被松松系着一根红色的剑穗,那个剑穗应该有些年岁了,上面的流苏都有些褪色了,但它仍旧堂而皇之地缠绵在这价值不菲的玉笛身边,随着海风,轻抚玉笛的身躯。
律宗瑢在练完剑之后,整个人感到极其疲惫。
他躺在那细软的沙堆之上,大汗淋漓,轻轻喘息着,试图缓解自己一整天的劳累,但是,每当他睁开眼睛,看到逐渐下沉的太阳时,他又颇感到扫兴,显然,他不愿面对天黑——不愿面对在太阳落山之后,不得不回家的那一刻。
“少岛主,岛主和夫人已经准备了晚饭,请您回去用饭吧。”
逃避现实的律宗瑢在短暂的休憩中,渐渐陷入了熟睡,直到前来寻他用膳的婢女提醒,他这才茫然地睁开眼睛。
四周已经完全黑暗,只有几个婢女带来的纸灯笼正散发着清亮的光芒,像是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瞪着自己。
“夜晚很冷,少夫人给少岛主准备了一件大氅,您先穿上御寒。”
此时已经是深秋,海岛的温度虽然高于内陆,但当夜风来袭,也够寒冷刺骨了。
律宗瑢本来的确觉得有些冷,但当他听到那大氅是谢兰若命人送来的事,却又觉得十分扫兴。
“我不冷,你们拿回去。”
婢女们闻言,面面相觑,但很快,她们就从他所表现出的冷漠中反应过来,显然,律宗瑢不是第一次拒绝谢兰若了。
“可是……”
不等她们再出口劝解,律宗瑢已经拿起那支状若玉笛的青霜,起身走向轩辕岛上的一处宅院。
细沙之上留下律宗瑢疲惫而犹豫的脚印,直到走进那道让他抗拒的大门。
轩辕岛虽然比不上青城山豪富,但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富户,律宅的外表虽然看起来简朴素净,可内里的装潢却极尽奢华,桌上摆放的饭菜更是布满了山珍海味。
律澜渟和律夫人正共同坐在餐桌旁,等候着律宗瑢的到来。
律宗瑢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
进门之后,头也不抬,婢女把添好的米饭端到他的面前,他就机械地洗干净了双手,漱了口,然后开始默默吃饭。
自始至终,他没有跟父母说过任何一句话,这无疑是十分没有礼貌的。
律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宛若行尸走肉的样子,心如火烧,但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倒是一旁的律澜渟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放下碗筷,拍着面前的桌子,大发雷霆。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早知道,我和你娘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掐死你,也免得让你弄成今天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
“夫君……”
律夫人不忍心听丈夫这般辱骂律宗瑢,但律宗瑢表情却始终淡淡的,只顾低头吃饭,他今天已经练了一天剑,饿得厉害,实在没空听律澜渟的咆哮和愤怒。
“你整天练剑有什么用?你就说有什么用?你压根就不想去江湖上成立一番事业,你学剑干什么呀?啊!”
“你的心早就跟着那个李元锦死了,早就把振兴家族的事抛诸脑后了!把你的妻子和儿子也抛诸脑后了!你每天装模作样的还给谁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律澜渟在餐桌前大吵大叫,惹得家宅不宁,但律宗瑢却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么嘈杂的进餐环境,他迅速从面前的食物中找到能够迅速充饥下饭的菜色,趁律澜渟还没气到把桌子掀翻的前一刻,将碗中的米饭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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