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都死了,我没脸回去啊”赵易走进那座伤兵营和叶关会合的时候,正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在捶地大哭。
此时已经入夜,日军的炮火稍歇,进攻也只集中在少数地方。差不多轮换了一遍的先锋军撤了下来,只留下徐严芳带着两个人在前线警戒。忙碌了一天的赵易来不及休息,赶去伤兵营。
叶关一直带着人在伤兵营帮忙。
此时也只有伤兵营还有闲人,逃回来的第6军的士兵也已经编入了队伍,参与了守城的战斗。只有第6军的伤兵暂时待在东枝的伤兵站,等待以后伤复归队。
200师以前的伤兵已经坐火车跟着戴安澜走了。但即便是新增加的新兵,赵易也没有去拉拢的打算。在人家200师的地盘上,拉拢人家的手下,太不地道了,绝对会惹得上下都反感,偷不找肉还惹一身骚。对于200师的伤员,叶关他们也悉心照料,该拉关系照样拉关系,却不会提拉拢招揽的话。就连第6军的那些伤兵,也是小心谨慎,不是有把握的人,也不轻言拉拢。
“那个就是我们说的郑大斌,有很大可能会加入我们。”叶关指了指那个嚎哭的汉子道。
赵易嘴上不言,只是在旁边仔细观察。
叶关继续在他旁边耳语“他是暂55师的一个排长,曾经是桂军中待过,徐州会战后加入民党军队,一直跟着甘丽初的军队。我才知道甘丽初也是桂系,不过不是李宗仁的桂系,而是老蒋扶持的黄埔桂系,他们那个县竟然被老蒋封了近百个将军。啧啧。不过,郑大斌不是那个县的,人挺本分,不是老兵油子。当兵十一年了,只混了个排长。他们那个排在防守乐可城时,死了大半。一路逃回来,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现在只剩下他和一个15岁的新兵蛋子。”
“他怎么会想着加入我们”赵易随口一句道。
“这人还算正直,一直不惯民党内的事,又不是甘丽初的嫡系,升迁没指望。这一次守乐可城,上边瞎指挥,死了这么多手下,不少都是他招来的家乡人。他彻底怒了,顶撞了上边一个团长,还骂了陈勉吾。他就是想回去,恐怕没好果子吃了。别的部队又不接收他,他现在是有家难归,走投无路啊。我们要是拉拢,有很大的把握。”
“如果可行,就试一试。”赵易点了点头,并不插手叶关拉拢人的工作。
叶关的社交能力一向不错,这些天的失利并不能怪他,一个已经心动的郑大斌也难不住他。
果然,郑大斌对叶关的招揽并没有推辞,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答应了。另外还买一送一,那个15岁的新兵蛋子也跟着他入伙了。
至此,先锋军有了三名远征军的伤兵。
“才招了三个兵。”这一次招揽成功并没有让叶关信心大增,他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难处,“一个是无牵无挂,随波逐流的南洋老女婿,一个是走投无路的大兵。我们招揽人才,怎么就这么难不是怀才不遇的根本就不瞧你,还得问条件。一个小小的尉级军官要的每月军饷比我们所有人的补贴还高。”
“这种冲着钱来的我们不会要。兵不在多,我们不需要滥竽充数的人,这可是给我们的未来打基础。”赵易又安慰了他几句。
别人一瞧先锋军就是民兵游击队的路子,根本没有升官的前途,若是再没有发财的指望,很难拉拢人。赵易也不想靠这些来拉拢人,眼下就心怀名利的人恐怕以后会成为先锋军的不稳定因素,他需要的心怀理想的同志或许未来会带上勋贵们的所有毛病,但至少在先锋军创建前期,不会蛀蚀根基。
“我知道选人的标准,也知道现在不是拉人的最好时机,可费了这么长时间就拉拢来这么三个人,我很受伤。”叶关心中满是不甘。
“我们现在的目的是搜集好情报,混个眼熟,结下善缘,不久后才能得善果。”赵易倒是能接受了,“现在能拉来人就算不错了,而且还是我们需要的。”
郑大斌是个机枪手,当了六年的机枪手,当了排长后还在摆弄重机枪。先锋军中有不少机枪了,可机枪手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郑大斌。
当初架在卡车上机枪跟着冲锋的两个老队员,这一次在东枝,赵易都没敢让他们露脸。他们打靶子,欺负一下那些缅甸土著人还行,对上日本人,说不定一个弹匣都打不完就能被小鬼子的神射手报销了。郑大斌怎么说也是跟鬼子打了五年的抗战老兵了,在一些士兵眼中,口碑不错。
先锋军此时选人,也不是随便就选。叶关这些天里早就把情报打听清楚了,只选先锋军需要的,各方面条件也都得仔细筛选。毕竟赵易三人初建先锋军,新兵众多,基础不稳,为了未来能掌控这支军队,选择更需要谨慎。
“那个就是老王头,49师在垒固阵线垮了后逃回来的。当了一辈子的兵,据说当过辫子兵。”当初叶关介绍时,赵易就觉得捡到宝了。
能在国内的乱世里当了三十多年的兵,就足以说明一切。更何况这个老王头身上没有兵痞那些坏毛病。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队伍里有这么一个老兵压阵,绝对比护身符还管用。
能得到这么一个老兵,赵易就觉得该知足了。
“无论选择如何,我们今夜就走。”赵易把准备第二天行军的命令提前了,“白天鬼子的飞机轰炸越来越密集,去腊戌的路不安全,夜里行军还相对安全一些。”
他在东枝停留一天,已经感觉到东枝的气氛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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