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15 书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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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人始终不吭声，似乎在想些什么，黎蔓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也没想到适才在严家吃的那顿饭有何处不对。

黎蔓将出门后的光景仔仔细细地捋了遍，甚至连往来宾客都回忆一番，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正当她一头雾水地思考闻砚这是不是在无言拒绝时，男子开了口。

闻砚：“郡主和梁苒熟识吗？”

似是怕自己这话太突兀，他又找补道：“严夫人看上去很喜欢你。”

黎蔓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纠结这个，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幼时长在燕北，没回过京城几次。纵使后面回来养病，也主要是在别庄住着，不怎么出来走动，先前与梁姐姐不认识。”

至于对方后半句，黎蔓只说，“我和她确实投缘。”眼下她更关心自己原先问的，遂重复道，“母亲把账本给了我，我自当打起精神来学。但我确实对书坊之事不甚了解，既今日出来了，不知二郎是否可以带我去书坊看看？”

拿到氏书坊账本的当天，黎蔓就让苏叶给自己找了份简单的京城地图，查看方位后现从严家到家这段脚程，去书坊还算顺路。

对方答应最好，黎蔓和闻砚同去，店里的掌柜肯定更关注后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黎蔓不愿意一开始就当那个扎眼的。况且有家二少爷的身份在，看些具体的东西想来也会更方便。

对方若是不答应也没什么，黎蔓不习惯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左右闻砚先前已经说过自己可以出来多走动走动，大不了她回头自己带着丫鬟出来，必要时刻再抬出王氏来应对。

闻砚点点头，“可以，”他叫了一声在外面的来福，“去咱家的书坊。”

家逐步积累丰厚财力后，便把书坊从原先的小街小巷迁到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马行街夜市。马行街是皇宫禁军诸班直军营的所在地，京城士庶、公私荣干之人多出入其间，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大虞的夜市没有宵禁，不少店铺为着招揽客人甚至通宵达旦，很是热闹。

“为着方便，不仅卖书的地方在此，”马车停下，小厮来福帮忙掀开帘子展开马车木板，闻砚不急着下去，抬手一指，“祖父在时将这几间铺子买下打通，刻书的地方也就都搬到了这儿来。”他笑了笑，“这倒是方便咱们一并看个大概了。”

当真是财大气粗，相较于其他或用简单棚子搭建或是只有一两间店面的铺子，氏书坊像是一连由三四间铺子合并而成，棕色木匾上的黑色店名大气内敛，遥遥地望过去，就觉着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所以汪求石那天真该换身衣服，他若是说自己买些话本看看也还勉强说得过去，但像《居士集》那种名家的著本，多半不会太便宜。

店门口的伙计远远地瞧见马车，自觉上前来迎，隔着一段距离便道，“掌柜不是说今儿个不来么？”

闻砚笑了一下，对黎蔓说：“这倒是巧了。”

黎蔓心知，怕是又有人认错马车了。

闻砚下了马车，那伙计正好小跑到马车跟前，先是认出来福，复又看见黎蔓。他这才明白眼前的两位是谁，忙不迭问好：“见过二少，见过郡主。”

黎蔓淡淡颔，闻砚照旧折扇不离手，只弯起眼睛：“我和郡主原想四处走走，既是到了马行街，便想着顺道来看看。你和店里的其他伙计只管招待客人，不必管我们。”

哪有最上头的主子来了，底下的人还丝毫不招待的道理？那伙计本就因为认错了人而感到尴尬，此刻更怕是对方已然对自己不悦，急急忙忙地张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是被小厮来福一把拉走。

收到少爷的眼神，来福神神秘秘地对那伙计耳语：“哎呀，牛大，不要这么倔。少爷和郡主新婚燕尔，情投意合——说直白点，咱老跟在身边算什么事儿？”

被称作“牛大”的伙计还未成亲，听了这话不由得打量过去，见郎才女貌的两人恰好对视，画面赏心悦目、娴静美好，让还算认得些许字的牛大忽然想到句“珠联璧合”。

他想了想，觉自己凑上去确实显得不合适宜:“那来福哥……你也不跟着？”

作为贴身小厮来福自当随侍，但眼见着那边的黎蔓主动握上了闻砚轮椅的把手，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来福揣测着自家主子的意思点点头：“嗯。”

而正被贴心留与相处空间的两人闲聊起来。

顺利地到了家书坊，黎蔓心情不错，随口问道：“来福和那伙计说些什么？”

被小厮努力揣测着心意的闻砚对于这个问题很是轻描淡写：“大抵是在说我们正值新婚，叫人莫扰了我们两个的雅兴。”

淡定自若，了如指掌。

黎蔓愣了愣，和闻砚对视一眼，思忖片刻后轻轻颔，“来福确实机灵。”做戏不如做全套，她摆摆手示意苏叶离得远些，自己转而握上闻砚轮椅的把手，“既是如此，那就辛苦二郎同我看看了。”

这边来福见状，立马对牛大说：“你看，连郡主的贴身丫鬟都没跟这么近，咱们还是别凑到跟前去了。”说完扯着被说服的牛大去和店里的另外两个伙计通通打好招呼。

氏书铺有三间普通铺子的大小，因书籍易燃，因而整个屋子都由砖石混着泥土建成，屋子中间打通仿造园林砌出门洞作为通道也借此区分出三个空间。上好的木材打成方方正正的顶柜摆在店铺里面，分门别类地装着各类书籍。

“左侧的那一间主要是经史子集以及过往的名家文集，”闻砚介绍起自家书铺显得驾轻就熟，“右侧的那一间主要是大虞建朝以来的文人集子、‘房选’册子，以及新出的或者近来人们爱读的话本、书画，其中话本小说最为便宜，也卖得最好。”

“氏书坊的册子皆为蝴蝶装，抄写本有之，但刻本居多。刊刻用的木板、纸张、墨水也是特意找人定的。”闻砚的目光一点一点扫视着面前的一格格柜子，“当然，这些不是全部，书铺后头既有刊刻处也有库房，有些册子刊刻得比较多，便只在外头摆上部分。”

中间的屋子虽也有柜子，但摆出来的书很少。除开一些装饰用的摆件儿和花草，余下的便是几个上了锁的箱子。闻砚解释道：“这里放的是代写的诉讼文书和契约书，抑或供词、证词，有时也会帮忙官府处理文书。”

家是钦点的皇商，在京城又颇有口碑，所以不仅文人墨客乐意到这儿买书，难以自写讼书契约的百姓也乐意找氏书铺。每逢科举前夕官府处理考生文书忙不过来时，他们也会想到家。

闻砚对这间书铺的来历、摆设、所营范围皆娓娓道来，书铺不时进来新的客人，其中有与他相识的，会停下来与两人问好。

黎蔓握着轮椅木把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几分，她暗自思忖，内心狂跳不止。

这是个很好的契机，黎蔓心想，若我能真正成为这个书坊的打理人。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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