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102章 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第1页）

很快，再婚的事情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安排了双方的相亲，那天大舅带着赵莹娘俩一起去的乡里，本来应该是赵妈妈去的，不知道双方介绍人是怎么谈的，后来说让带着闺女一起过去，原因是毕竟将来要生活在一起，也得见见孩子，家里人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就答应了，赵莹的心里是不想去的，去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将来还要和他生活在一起，虽然她现在才十几岁，但对于一些东西已经开始让她有不适感了，当时的我，其实知道大致的情况，可惜我无法站在上帝视角给赵莹提示，那是她悲惨生活的开始。

那天的赵妈妈特意换了身新一些，干净点的衣服，整齐的辫子梳在身后，仔细看来她其实很漂亮，至少在她身旁的这些女人中，一定是个漂亮的，赵莹应该就是遗传了她的优良基因。大舅从邻居家借了个电三轮车，拉着娘俩一起去了乡上。

他们相约的地方是那男人经营的毛皮店里，男人名叫毛志强，四十多岁，比赵妈妈大一些。这个人的长相国字脸，身高1米75左右，中等身材，长相属于中下等，算得上丑的。看他经营的皮毛店似乎生意还不错，听他自己说这门面是他自己买的，店里的货看起来也很齐全，只是这些东西，我们不太懂。

毛志强见一行人到了，乐的脸都开了花，本就不算标准的五官挤在了一起，露出了不太整齐的牙齿，这第一反应，赵莹感觉到反感，仅仅是第一印象。

大舅带着娘俩进屋，对方除了毛志强还有一个媒婆，双方坐在店里，还是拘束的，媒人当然各种介绍着毛志强的聪明能干，把店里打理的有多好云云，赵莹娘俩就这样听着，也不说话，低着头。本来赵妈妈是不想见的，毕竟离婚还不到一个月，但是家里的环境，每天对她的言语上的各种攻击，尤其是来自家人的那些伤透心的话，赵妈妈还是妥协了，就当是为了女儿吧，开始一个新生活，离开娘家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面的毛志强特别开心，一会抓点花生过来，一会忙碌着倒水，显得我们这边特别的不懂人情，大舅见这娘俩也不吱声，只能一切自己来张罗，走过了介绍环节，双方开始了实质性的沟通。

“我们得要彩礼”大舅倒也不客气，直接了当

对面的毛志强乐呵呵的，没有因为这句话有啥不悦，笑着问“应该的，多少？”

“五万”大舅连铺垫都没有，我记得赵妈妈离婚时说过，和赵莹爸结婚时彩礼是三万，这次大舅提的五万是现在的行情涨了吗？

毛志强犹豫了一下，没吱声，一旁的媒人一看，开了口“兄弟，这五万呢，确实不多，但是今天老毛要是找个黄花大闺女，五万也就五万了。”

“可你们的情况，摆在这呢，她还带着个姑娘，十来岁的年纪这以后上学啥的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那这个五万，就不合适了。”

“我们老毛呢有这个买卖摆在这，找啥样的都行，这事啊，咱们双方都再考虑考虑，你说呢”媒人的话确实不假，按他们当时在乡上的情况，以他这么一个店铺摆在这，想再花钱娶个媳妇是没问题的，估计大舅也是个明白人，但是大舅没有当面表达。

“没事，今天呢，咱们就是先见个面，彼此认识一下，互相也看看人，行不行。回去我也得和老爷子说说，毕竟自家妹子，也是希望给她找个好人家。你们也看到了，我妹子这样貌，也是抢手的。”说完这些话，大舅起身，掐灭了手中的烟扔到地上，拉了一下赵妈妈，就离开了这里。

临走时，毛志强和媒人一起送到门口，毛志强客套几句，顺手摸了摸赵莹的头，举指全是关爱，但就那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赵莹的身体打了个冷战，慌的要命，包括我。

回家以后娘俩干着活，他们丝毫没有因为赵妈妈出去了，就把这活计交给别人，姥姥也好，舅妈也好都在等着她回来，赵莹心中很是不快，但是她不能说什么，她怕母亲更伤心。

大舅和姥姥姥爷坐在屋里把今天相亲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姥爷听着，若有所思，姥姥就和大舅聊起毛家条件如何如何，店里多气派，这人错不了等等，再一次的，在商量着赵妈妈的未来时，没有人考虑过这娘俩怎么样，甚至于回来到家的这个时间，大舅都没有询问过母亲对毛志强有啥态度，这真的让人无奈。

“再拖两天，你和媒人联系一下，彩礼可以让一让，不行就三万，看看那边态度”姥爷做了决定，大舅就像领了任务的士兵一般，照做就行。

外面干着活的娘俩一言不发，都有着自己的心思，赵莹忍不住问母亲“妈，咱们真的要和那个人过日子吗？”赵妈妈没直接回答，手里的活也没有停下。赵莹忍不住接着追问“妈，我不喜欢那个人，我害怕他”这时的母亲才抬头看着自己的姑娘，十几岁了，大孩子了，有些东西她已经开始懂了，尤其是对于陌生人开始有了戒备了心理，只是赵妈妈此刻还仅仅认为这只一种抗拒，她从来没想过这是女儿发来的关于安全的求救。

赵妈妈相当无奈，她完全没有决定权，如果现在的她带着女儿独自生活，那她完全可以选择任何一种方式，再婚或者娘俩继续过，可是回了娘家就不同了。意味着她把决定权再次交到了父母的手中，因为她们住在这里，吃在这里，赵妈妈现在还不赚钱，只能靠每天日常家务来平衡娘俩的花销，哪怕那饭菜并不可口，甚至在时还吃不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这家人再选择时能帮他挑选一个合适的，不再像赵爸一样喝酒打人，能本本分分过日子，能愿意照顾她和女儿，供女儿上学的男人，至于长啥样，甚至四肢是否齐全都无所谓，她也明白了，这日子谁都是这样过的，就像她的妈妈说的，忍一忍几十年就过去了。

时间没过几天，很快大舅和对方媒人就交涉好了，最后彩礼定为三万，媒人说之所以能成，是因为毛志强对这娘俩印象特别好，挺喜欢的，所以这事基本就可以定了。一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那天特意买了好酒好菜庆祝一下，此时赵莹娘俩回来刚一个月的时间，赵妈妈还来不及从离婚的悲痛中缓过来，她就要面对下一次的婚姻了。

这一桌的饭菜是赵妈妈下厨做的，庆祝的是她的再婚。大家纷纷讨论着这事办的多顺利，就是缘份，商量着有了彩礼可以把房子翻新一下，再盖两间等等的畅想，赵妈妈突然开口问“爸，妈，这彩礼是不是得给我啊”赵妈妈这话一说出口，刚刚还热闹的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大家全愣住了，包括赵莹，她没想到母亲会考虑这个问题。

大舅反应过来，为了缓解尴尬，先开了口“这彩礼钱没有给闺女的说法，都是给家里的”大舅说完，其他人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始继续吃着喝着。赵妈妈依旧没有放弃“这是我的彩礼啊，咋不给我，我得留着防身啊，也得为莹莹着想”赵妈妈说这话时，神情，态度与平时干活逆来顺受的状态完全不同，非常坚决。

她此话一说，姥爷那边直接把手里的酒盅扔了过来，正好砸在赵妈妈的左额头上，一个深深的印子，一家人都慌了，只听姥爷在那骂“你要什么要，你有什么资格要，你回来吃我的，住我的，还带着孩子，有人要你就不错了，这钱是给我们的，跟你有啥关系”这话说的冷冰冰，没有一点的情感。

赵妈妈也不慌，也没有因为被砸而掉眼泪，也不想多争论什么，拉着赵莹站起身冷冰冰的留下“这是我结婚的钱，如果不给我，我就不嫁了，我明天就带着莹莹走，我俩出去要饭都行”说完娘俩转身就走了，留下姥姥他们一家人呆坐在那，姥爷本以为自己的气势吓住了闺女，他没想到这丫头有自己的主意。大舅一看这情形不好，赶紧追着出来了。

大舅这刚要开口劝两句，直接被赵妈妈的话堵住。

“哥，你不用说了，我刚才话都说明白了，不给我，我就不嫁，我就不相信你们还能硬让我进毛家的门”

大舅一见妹子这态度，先是笑呵呵的哄着“你这说的哪话，肯定不能硬进，但是爸说的没毛病啊，对不对”赵妈妈今天真是一改往日的软性子，让所有人都惊讶。她不想与大哥掰扯，但是该说的话她今天一句也没落下“哥，我结婚的钱，我拿不着，那我结啥？为了给你们赚钱盖房子吗？”大舅被她的反问将在了那，一时竟然语塞，赵妈妈也不想多说啥扔下一句“就这样吧，不行明天我就带着莹莹走。”便回屋了。

这天晚上的赵莹其实有点兴奋，她突然感觉到了母亲的强大，本来回到姥姥家是她以为的好生活的开始，没想到这一家人没有人把她们娘俩当成亲人，她一直为母亲每天的辛苦抱不平，可惜自己年龄小，外加母亲总是用自己的态度阻拦着她，但今天的状态，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不是考虑钱的问题，她只是希望母亲明天能带着她离开，这样她们就可以去找弟弟了。

这一晚的赵妈也没睡，虽然她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依旧是均匀的呼吸，但我知道她根本没有睡，她也没有流泪，没有难过，她就是呆呆的望着这个黑得没有温度的屋子，可能她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难道就真的收拾东西离开家，带着女儿她们能去哪呢。

第二天起床后，赵妈妈没有像以往一样出去干活，她先是把她和赵莹的东西都收拾好，就像当初离婚时一样，几个包包整齐的放在那。她让赵莹留在屋里，自己先出了屋找到大哥询问他们商量的结果，她的态度很明显，如果和昨天一样，娘俩转身就走。大舅也不傻，完全看得出来，他可能也没想到这个妹妹一直受气听话不顶撞，怎么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也无奈，没有办法看着眼前询问的妹子，他咬了咬牙回应“我和爸商量了，本来他们就是不同意的，我一直劝，我劝了一晚上，那就这样，给你一万，他们留二万”大舅也做着为难的状态“你也知道咱爸妈啥样，能谈到这程度不错了，你听哥的话，这毛志强条件不错，你就是今天走了，你俩以后咋过，这钱也能给你一些，你好好留在手里，这事就算是好事了”大舅期盼的看着眼前的妹妹，等着她的回答。

赵妈妈没再说话，点了点头，便同意了，大舅一看一下子乐了，好像一块石头落地了。不停的拍着妹妹“行行，好好，这事成了，这事成了”高兴的赶紧进屋回去给姥姥姥爷报喜。屋里的赵莹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失望，她本以为可以和母亲离开，回去找弟弟的。

其实我觉得赵妈妈可能也没想走，只是她太了解这家人，用自己的未来和家里人赌了一把，能赌到多少算多少，至少比一分没有强，她只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家人挑战了一回，也只有这一回了，她知道马上娘俩就要离开这里，从此应该不会再和这些人打交道，能拿到多少算多少吧。

全家人都沉浸在家有喜事的乐呵中，除了赵莹娘俩依旧每天干着活。大舅和毛家商量着亲事咋办，怎么摆桌，怎么招待，姥姥破天荒的给赵妈妈做了身新衣服，因为不是头婚，不能用大红，那颜色红不红粉不粉的，非常奇怪。做衣服时赵妈妈要求给赵莹也得做，理由就是喜事都得有喜气才行，反正小孩子的也花不了多少钱，随便整了一身，这事就算是办妥了

临过门的头天晚上，娘俩都睡不着，她们知道明天她们就要在一个新的家里过日子，睡觉，和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男人，娘俩各自心里都很忐忑，只是都强装着镇定。

“妈，我有点害怕”赵莹有点委屈

“有妈呢，没事，等到了那就给你找新学校，你就去上学，不是能住校嘛，也不用常回来，妈都打算好了，不让你和后爸在一起过，咱们坚持到你毕业就工作了，到时候你就去打工，啥也不用怕”赵妈妈似乎真的把这一切都想好了，她安慰着赵莹。

赵莹也不知道这样的未来行不行，只是觉得母亲替自己安排好的，那应该就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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