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恒冷冷着他,“我你是忘了为人臣子的规矩了。”
单靖跪下,“臣犯上,请陛下治罪。”
燕云恒没有他,而是抬头半空的弯月,许久不曾开口。
风吹叶动,月亮西移,星子灿然了天幕,唯有君臣二人在这天地间化成了两座雕像,一动不动,任时光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燕云恒收回目
光,淡淡说了声,“起了吧。”
单靖腿都跪麻了,撑着地爬起来,见燕云恒往屋里走,追了两步,“陛下。”
燕云恒停步,背对着他,“朕只有八年可活,不会在今晚就死了。”又道,“去把朕桌上的册拿来。”
单靖迟疑了一下,应了是,双臂一展,掠上树梢,施展轻功朝宸澜宫飞去。
这一夜,燕云恒坐在桌边,偶尔抬头,一眼床上的人,罗帐落下,人影隐隐绰绰,似乎翻了个身,无意识的呓语了两声。他嘴角弯了弯,无声哑笑,又低头。
单靖站在廊上,眼睛盯着窗户,窗纸上映着燕云恒的身影。他就这么盯着着,直到几绺白光刺破黑夜,星子淡了,月亮也不见了,而他双肩落满霜意,竟是站了整夜。
单靖活动了一下手脚,正要上前叩门,余光瞟见墙边有人探头,仔细一,是绪洋。
绪总管轻手轻脚走过不,压低声音,“单大人,皇上还没起么?”
单靖道,“我正要叫起呢,绪公公来得正及时,这差事还是您来办吧。”
绪洋打趣道,“单大人是怕嗓子没个轻重,惹恼了皇上挨呲达吧?”
他走到门边,佝着腰,缩着脖子,一口气聚在喉咙里,跟拉丝似的,又轻又缓的往外吐,“陛——”
后一个字还没出口,门开了,燕云恒走出来,反手扣上门,绪洋见他手里拿着,赶紧上前接了,亦步亦趋的跟着。
燕云恒下了台阶,一眼单靖,单靖立刻退到树下站着。
燕云恒说,“不准进去。”
“是。”单靖全然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很认真的回答。
燕云恒又对绪洋道,“待会送点早饭过来,要清淡一点的。”
“是,陛下。”绪洋以为早饭是给单靖送的,没多想,只是纳闷,皇帝要上早朝,单大人为何不跟去,留在这里做什么?走了一段,他回头单靖一眼,转过来却发现燕云恒着他。
绪洋忙道,“单大人今日好像比平素要规矩了。”
燕云恒冷哼,“他就是平素太不规矩了。”
一个时辰后,花悦容醒了,宿醉的后果便是头疼,她按着额角揉了揉,缓缓打开眼皮,着陌生的环境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记起昨晚的事,她和临渊喝酒,想必是醉了,便在此睡了一晚。
她揭开被子,衣裳好好的穿在身上,除了头疼没别的异常,她知道临渊靠得住,绝不会趁人之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忽然惊觉,为何叹气,难道想让临渊做点什么?
脸一下烧起来,花悦容捂着眼睛,埋在被子里笑了半天,才下床走到桌边去。
桌上摆着碗碟,上头都盖了盖子,揭开,里头是早饭,有热粥,羊奶,银丝肉饼,珍珠烧麦。她知道这是临渊给她留的早饭,也不客气,坐下来端起热粥先喝了半碗,又夹了个肉饼大口吃。
吃饱了,剩下一个银丝肉饼两个珍
珠烧麦,她用手帕包起来,揣在袖筒里,准备带回去给风梓吃。一晚未归,小风梓怕是要急疯了吧。
花悦容离开的时候,单靖没有露面,隐在树后,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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