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张谦有意控扼力劲,指骨与木案相击之音竟不显喧噪,然身处诉案内堂,针落可闻,此声便成为三人心头的一根倒刺。
祝好悄然望向上堂,张谦约莫不惑之年,颊面表肤不单苍黄,更已浅生褶纹,然他的两手却养护得当,指节修长骨骼分明,爪翦将甲沿修得洁净平滑,指肤竟未见泛黄生褶,如此一双手,倒与他年岁不符。
张谦身着绣雁官补绯袍,头顶乌纱帽,他屈指敲案时袖管却因此举缩短半截。
蓦地,张谦昂,恰与祝好的视线相撞,他停歇敲案之举,祝好见他侧卧堂案的掌心生有厚茧,祝好颦眉思忖,却见张谦仍盯眈着她,张谦眼眸深长,如凛冬坠雹,祝好下意识埋望地。
张谦位列此城长官,府中虽未娶妻,然姬妾佣仆广众,倒不必自行作务,再者,她可从未听闻张谦有习武之兴,既如此,他的手茧因何而生?
内堂再次陷入沉寂。
衙外围观百姓齐生疑闷,今日合该上演一出惊天骇地的好戏,而今怎的这般清净?
众人皆于心猜度张谦何时开审,忽而听他道:“尤蘅于昨日协府衙寻得猎户曹资与尤琅尸,当夜已遣人将其尸送至裴大人所居,大人特命随携仵作亲验,奈何裴大人一众住地较远,今日行途更遭歹人袭扰,虽未闹出人命,然随行下属及女眷身患伤情,因此,尸证未及守期呈堂。”
“等等!”尤衍惊道:“你说谁?!谁把我爹尸身呈至京官住地?不是衙役所寻?怎的好端端变成阿蘅所寻了?”
“尤二公子为寻父尸煞费心机,此行皆为尤氏你着想,有此贤弟,其乃大幸。”
尤衍不解,“此行为我?”
“尤氏,你可蒙冤?”
“草民自当受冤!更不知祝、方俩人何故诬告草民!”
“既如此……”张谦注目尤衍,忽而笑道:“及早寻得尸证,方可使冤屈尽洗不是么?”
尤衍前一瞬尚坐云雾,经由此问点拨倏明张谦言下之意。
他须趋避大理寺少卿亲审,今日京官行途受人拦阻亦是他从中作梗,怎奈京官一众卫戍攻守风丝难透,尤衍集结近百江湖恶徒竟未将尤琅尸身攘夺。然而,因此动乱倒令京官暂且难临府衙,亦成利事一桩,只消张谦在京官临前定案,他遂可彻底脱身。大理寺少卿虽尊京官,次倒罢,倘二次驳回张谦审果,岂不惹人诟病?如此行事,恐存倚势挟权之嫌!
而张谦适才所言,不正暗喻尤琅尸身虽为其弟呈送,然张谦与尤蘅早先在其尸上做足手脚,已令尸证再难窥出半分名堂吗?
思及此,尤衍方才松口气,谁人皆可叛离背弃他,唯独阿蘅不可能。
那日堂审离行,祝好与他所言自是铭心镂骨,尤衍返宅亦遣人暗窥其弟,尤蘅近日所行他皆明悉,更知他于暗处确存疑举,暗探却难堪破此间细枝末节,尤衍因此对其弟犯疑生疏,直至将才张谦之言,他方通彻尤蘅近日行举皆为助他解脱此案。
阿蘅自小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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