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来有些拗口,甚至不像平素玩世不恭的他嘴里说出来的。
李天政闻言一怔,“蹬蹬”连退了两步,“蓬蒿,师傅从没有伤害你的打算,就说那火焰珠吧,算是一粒也难求,整个地窖世界和暗网打疯了打残了也一无所获,师傅毫不吝惜地把它们都给了你,你现在的身体是三维之宝,几个蓝博也比不了的,这还不足以说明我的诚意么?”
他不怒而威地看了赵云敏一眼,然后朝黑衣面具人的方向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去,退下去…oo6,谁让你们过来的?不是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家事,就由我们自己解决。”
“是!教主。”
为的黑衣面具人垂手躬身,随着他一转身,紧跟着的一群人潮水一般地快退却。
李天政瞪了赵云敏一眼,那眼神包孕了许多内容,有一点不容置疑:那就是谁是这个地窖世界真正的王者,赵云敏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于放肆了。她眼神顿时变得很是柔弱,是放弃了抵抗的那种柔弱,这勾人的小眼神看得李天政又是重重一叹。
“英雄往往难过美人关的吧,师父…您终究也还是不能免俗啊。”
周蓬蒿也轻轻一叹,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四周,准备迎战。就在这一激动的刹那,他的灵台到达了澄明的境界。
“家事?”
有些词汇在某些场景是能直达人心的,周蓬蒿那一刻心情也是跌宕不已,眼前的这个所谓的教主是师父啊,自己生命里最可敬甚至又畏又怕的师父,他一直是自己的图腾,是自己的偶像,是自己所坚信的真理和正义的所在。此刻师父的这个“家事”让他很是感喟。很明显,师父直到此刻并没有放弃和自己的情谊,那么师父这七年一路狂奔而去的那个方向也是自己要去的方向么?
心中有两个声音在天人交战,周蓬蒿分辨不出哪一个更响亮一点。两个人对视良久,没有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严群在等,李天政也在等
“蓬蒿,这些年,你怀疑过师父么?”
李天政切入问题很是直接,没有给周蓬蒿更多思忖的时间。
“师父,要不是你伤害了小研,我怎么会怀疑你?”周蓬蒿的思路很是混乱,人在这个时刻都是混乱的吧,他的眼神有些无助,然后终于定住光芒,扫往李天政的眼睛:“师父,作为地窖世界的教主,您能告诉我什么是正义?”
“正义?蓬蒿,从深处说:正义是人世里最虚幻的词汇,它往往是统治阶级就是为了说服别人,美饰自己的一种手段,它是一种精神武器。它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制定某些规则,告诉人们什么是非做不可的,而拂逆这种思想和行为的就是非正义。正义和非正义,其实就是可以不可以做。这种可以不可以是没有定论的,谁掌握游戏规则的定义权谁就代表正义。”
李天政仰面看天,思路很是连贯,继续说道:“从一个正常的角度:你现在是兵,师父是贼。你就是正义的一方。可事实真是如此么?正义他有一张普罗投斯的脸庞,变幻无常,没有固定的形状,至少,在我们立身的这个土地上,没有。所以,所谓的正义,不过就一个标签而已。”
李天政看着周蓬蒿,没有了以往的慈祥,那是一种逼视,“蓬蒿,我们的世界看上去虽然一团和气,无灾无病的,实际上是什么样一种状况?你在基层十多年,你比师父更懂,这是一个天才被埋汰明珠被暗藏的世界。在现有世界闪耀的都不是明星,是资本撑腰的丑小鸭,他们的米粒之光,只是因为他们身后的权势和财富,这些狗屎一般的支撑本就公平,也不能成为世界展的支撑。一代不如一代,那我们就会像是山海时代的大能,被更高维度的生物所代替,我们所在的世界也终究成为别人的附属和附庸。师父和你讲过:鲨鱼与人之间没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相对于彼此而言,他们只是客观存在而已。当人要吃鱼翅并且为之想方设法的时候,人就是邪恶的,非正义的。但是反之,人类在海洋里游泳,鲨鱼要吃他们,那鲨鱼就是邪恶的。既然现有的秩序已经混沌不堪,已经无法让这个社会有序地运转,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建立一个更为完美的世界,蓬勃展自身,以更积极的态度面对四维世界的敌人?师父给你的最终答复是:阻碍整个社会进程的正义都是伪正义,这“正义”的上方站着谁,都要被打倒的,这也是我们建设地窖世界的终极目标。”
李天政看着周蓬蒿的眼睛,眼眶泛红地道:“正义其实就是一把屠刀,杀人不见血的屠刀,以使命和责任的名义,让一切生。其实,背地里和邪恶沆瀣一体,都是忽悠人的玩意。”
“可是师父…”周蓬蒿觉得李天政在诡辩,至少生夏宫的那些抢劫就没有一丝一毫正义的因子,至少那些飞向陈向的g6就充满了邪恶,也至少王云等十具被暗杀的冷冰冰的尸体还无法解释正义还有一个原则,这是基本的原则它就是:正义有固守的内容,不伤害别人。
周蓬蒿表述自己想法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他不想违逆师父,但是他对师父的观点并不苟同。“以抢劫、杀人、爆炸登恐怖主义为敛财形式的地窖世界,妄想以此来实现控制,把那些带着面具的人生生成为没有思想的稻草人,没有理念,没有捍卫,没有自由,没有方向,即使我承认这里的文明在展,科技在进步,对上四维生物也不弱下风,可这种盲目的扩张是正义?这种科技的展和进步有何意义?”
“对啊,你说:散播病毒,强取豪夺,这种灭绝人天性的展算正义么?”
严群也问出了周蓬蒿思考的问题。
周蓬蒿问的时候他也在思考,很多时候他是一个浑人,在理念和价值这一块他偏向于既有的存在,可他思维活跃,进退都有弹性。这一刻,他对李天政刚才的表达就很是折服,除了对这地窖世界害人利己的不满,目光之中却对李天政多了几分尊崇。
他转头过来对着周蓬蒿道:“蓬蒿,你也要学会用不同的眼光看世界。我们常说的一句话是:这个世界很多人的理想都被狗吃了,这不是我们崇拜狗的理由。相反,我们要更加崇拜那些有理想并为理想而奔忙的人,地窖世界虽然有些浑,但是他们的理念倒不是一点可取之处没有。”
周蓬蒿给了他一肘子,这小子有些走火入魔。
“你们清楚看到这地窖世界了么?这里越了地上世界至少五十年的水平,我们的科技,我们的建筑,我们在生物化工方面的成就…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存在。一个旧有的世界在新科技和新文明的冲击下,必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固有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人们,那些被时代的变迁而搞得晕头转向的蝼蚁们:他们会有怎么样的烦恼,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正义是有阶段性的,毫无疑问它在不断被取代和替换。”
赵云敏忍不住插话道:“我认为的正义应该有内容,有目标。它不能是空洞的,应该是活跃的有生命的积极向上的,它需要一种出处,需要一种正向的能量和价值奔赴,没有价值和内容的正义那只是书画体…没有意义。还有阻止社会进程的显然就是一种伪正义。”
周蓬蒿并不为所动,他心中正义的标准侧重在于幸福感,这种幸福感源自自身是一种心里澎湃而出的情绪。被控制的被长成的情绪,哪怕成就再高,也是镜花水月。他拒绝被洗脑被改编被篡改被移植,说出这些话之后的他只是冷笑一声。“你们所谓的进程要碾压多少人的身体,流淌多少鲜血,变异多少丧尸?这种赤裸裸的掠夺式的进程,反人类反文明,不是我主张的进程,更不是我崇尚的那种能量。”
这话一出,那是一种决绝分裂的信号。
“蓬蒿,你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或者说你不愿意长大,你还活在理想的真空里,师傅要告诉你的是:这地窖世界是否正义,不由地方警局来决定的我只是这里的第二任教主,我要告诉你的是:它身后的背景足以让你瞠目结舌,抱歉,目前师傅还不能告诉你所有的一切我们有自己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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