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川到底跑的什么货,周承修不太清楚。但方源川过每一个检查点时都很平静,周承修猜想也不会是什么违禁品。大概就是赚个差价。
交货点在一间洗车房外面的空地上,地广人稀,买家来了两三个人。
方源川带人看了货,确认没问题,钱货两讫,就准备回去了。周承修一直很尽职尽责地扮演小弟角色,沉着脸,一言不发,再加上他健壮的身型,看着的确像那么回事儿。
车又到洗车房附近的油站加油,晚上加油站没什么人,多停一会儿也没关系。方源川和周承修远远地站在附近的小卖部门口。方源川点燃一支烟,递给周承修一根。后者不接,方源川诧异道:“不会?”
周承修伸手把方源川嘴里的烟抢来,姿势娴熟地抽了一口。
方源川嫌弃地看着他,正要说话,远远听见一人拉长声音大喊:“方—源—川——!”
方源川闻声看去,脸色大变:“操!”
周承修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人就拿着各种干架的家伙往这边狂奔过来,脚步扬起尘土,看起来气势极盛。
仅仅是一瞬间,方源川已经混入了斗殴中。这拨人是上次来跑货时结下的仇,今天不知哪来的消息这么灵通,居然找到自己,还带着人来。
一打多就不要想着占便宜,少吃亏就行了。方源川思路清晰,动作都是防卫居多。但数人的拳打脚踢招架久了,仍是有些吃不消。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汽车马达的轰鸣,一阵强光忽然照射过来。一群人受了惊吓,作鸟兽散开一些空地。只有鼻青脸肿的方源川还愣在原处。
来的车不是别人,正是周承修开的。他摇下车窗,焦急地重方源川大喊:“赶紧上车!”方源川反应也快,爬起来就一个大跨跳上车,周承修踩下油门,带着他绝尘而去。
车开出去约摸十几分钟,方源川才喊停:“靠边。”
周承修听话地停了。
方源川打开车上的简易小灯,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对周承修说:“我胳膊脱臼了。你会接吗?”
周承修心疼地看着他:“我不会。”
“我教你。”方源川难得耐心,用单手和下巴仰起的方向指挥:“你左手这样扶着,右手这样……不对,过来一些。然后你左手朝这个方向,对,右手朝……不是,这边,看我手的方向。对了。”
等周承修找好方向,方源川点点头,道:“现在顺着我刚给你指的方向,用力。”
一次就成功了。
方源川缓过痛劲,硬说是自己教的好,周承修无奈笑笑,随便他自夸。
后面没人追,不需要赶路。方源川从卡车货箱里拿出一提啤酒来。啤酒没有冰镇,温热着,口感极差。但周承修必须承认,他从未喝过比这更香甜可口的酒。
“喂,你什么时候拿的车钥匙啊?”方源川问。车钥匙一直在他兜里,什么时候跑到周承修那里去的。
“你被群殴的时候。”周承修故意说。
方源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想被我扔出去喂狗?”
周承修大笑起来。
这里不是铜钱县,没有周匀,没有未来,有的只是星空与啤酒带来的畅快。
像是他在黑暗中摸索太久,在这个类似于冒险一般的奇妙夜晚,终于寻到了某个出口。
痛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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