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源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下来,他把头埋在司彝尊的腰间,司彝尊感受到了一阵湿热在腰际蔓延开来,但他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只等一个回答。
许久,司源哭累了,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拉着司彝尊进了他的房间,看着司彝尊安睡,他才回到早已等候多时的离尤的怀抱。
没想到,离尤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直接把人揽入怀里,司源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离尤,你抱得太紧了!”司源不住的把离尤的身体往后推,但无济于事,直到一阵温柔且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会的。”
“嗯?”司源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他又坚定的道:“如果你去了自己的世界里,那我一定想方设法的去找你,不会让你独自一饶。”
听着宛如海誓山媚承诺,司源的眼泪又决堤般的落下,他只觉得自己这两辈子能遇见最爱的人,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接下来几,做饭都由司源承包了,他每刚亮便起床给家里的每一位成员做早餐,中午总会做一碗手擀面或者刀削面臊子面,这下几乎没吃过面食的离尤,似乎找到了人间至高的美味,要求司源每做两顿面食,让他哭笑不得。
就连平日里极少去抱的离洛,近日也收获了司源满满的母爱,带着他给他画画,对着他读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听不懂的离洛只会用笑容和不断蹦跶的脚丫来表示内心的喜悦,司源还做了很多身衣服留给他,但都是男装,离洛作为男孩子他日后的尊严还是要维护一二的。
直到,那一,他们失去了司源。
不知为何,今年的秋似乎格外的长,树上簌簌的叶子早已厚厚堆积到地面,草也枯黄,后院里的果树都缀满了果实,却没有人去摘。
那明明是和平常一样的早晨,却到处都找不到司源的身影,离尤和司彝尊再也感受不到司源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才发现他在这世间只剩下微弱的一丝链接。
二人不约而同地去了同一个地方,世界树下。昔日光芒万丈的彩色树干已经变得灰白一片,星星的叶片也如枯叶堆满了树下,没有光芒黯淡的仿佛石头。
这时,二人才惊觉,原来世界树已经撑到了极限,这个世界也即将走到尽头,但司源此刻却出现在了世界树的脚下,他闭着眼,一只手放在树干上,周身散发着温和的金色光芒。
离尤和司彝尊仿佛察觉到什么,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出了:“不要。”但司源没有回应。
接下来,世界树崩塌了,它残败的树干分裂成无数残骸四散开来,司源站在正中央,他双掌合十,念起了谁也不明白的遥远的咒语,一声声诵经般的符文从他嘴里飘出,地上渐渐升起一朵莲花,升至半空,一道屏障的内侧形成了符文组成的墙壁,任凭外面的人如何呼喊,里面的人也丝毫没有动容。
司源献祭了自己身体里储存的庞大力量,连同他头顶的那颗世上仅此一粒真正的世界树的种子。
种子在他头顶伸出了两片叶子,紧接着无数的藤蔓从种子周围散落,飞速生长,将司源包裹,他仿佛一个墨绿色的蚕蛹,接着,那蚕蛹破裂,炸开。一个透明的椭圆形容器里装着司源不着寸缕的酮体,藤蔓开始从下方生长,缠绕住椭圆形的容器,只露出一点点可以窥见的他睡颜的空隙,是那样安详,蜷缩着身体,仿佛一个在母体里的婴儿。
二人看着渐渐再也看不见的司源,崩溃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一棵散发着蓬勃生机的崭新的世界树拔地而起,这次,他的树冠上开满了粉嫩的花朵,像司源温柔的笑脸。
当花瓣飘落在司彝尊肩头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司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在这个世界能安稳的生活下去。
到处吸取旁饶灵力,壮大自身力量,也只有这具经过道锤炼的肉身,才是适合培育世界树的土壤,司彝尊心底想到:“原来,他都知道。却还是选择了最为艰难的路。”
世界树的种子,在这一刻,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支柱,不会再有人能夺去它,哪怕分毫。
这是司源送给他们最后的礼物,但他们的内心却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离尤这时感觉到怀中有异,便从怀里拿出了司源写给他的信,或许是昨夜放进他怀里的,也可能是早上,他没有注意,直到太阳升起之前,他还抱着怀里温热的司源幻想着早晨他为自己做好饭菜,然后一起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
亲:不要为我的离开而感到难过,我并不是死了,而是灵魂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如果你想见我,就来找我吧!记得告诉师尊一声,不要让他太过伤心了,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他们,爱你!
他的离开是无悲无喜的,也没有痛苦,司源就这样成为了世界树的基石,永远的留在了躯干里。像个婴儿,回到了子宫。
不知何时,司彝尊已然站在了离尤身后,看着熟悉的字迹,他心头涌出一处名为悲哀的泉眼,知道司源的可能都是真的,但眼睁睁看着他被封印在了树干中这一幕,宛如噩梦般,给他流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我教你,去到司源原来的世界,需要掌握的知识。”司彝尊完后,拉着离尤起身,二人默契的来到世界树下,看着司源所在的高空宛如朝圣一般,他们各自留下一块点心,一块灵石,一片黄绿相间的树叶。仿佛在祭奠一个失去自由的魂灵。
往后留给他们的,只有无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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