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康熙和胤礽相见说了些什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康熙终于下诏归京了。
接到康熙十月二十八日巳时入京的诏谕,留守京城的上书房大臣佟国维终于是舒了一口气,一边咨会六部尚书侍郎到他府邸会议,当面安排接驾事宜,一边命户部刑部将所有积案处置情形叠成文书,写出节略以备皇帝查考。
就在众臣都以为一废太子风波渐渐停息之际,一桩流言迅席卷了整座京城,佟国维刚舒缓的那口气,又憋了回去,心弦绷得快要断了——
原本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入京城,布衣百姓们就偷偷议论,见天地把太子中了邪、蒙受冤屈、太子和皇妃私通等挂在嘴边。
甚至有好事者把一切说的有模有样,什么太子和宫妃私通时,皇上就站在门外;
什么太子中邪后孝庄太后给康熙托梦,让他一定要明察秋毫……就连街道茶铺、面摊的闲人也都评头论足,让人不信都难。
然而,这些街头消息如今都过时了,人们开始议论起了“八贤王”,什么八阿哥自幼就是天赋异禀,什么名士张明德慧眼识明君,泄漏了天机遭皇上忌讳;
什么八贝勒丰神清逸,福寿绵长,定能富贵什么的。
百姓最喜欢这种流言,真真假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必只靠抬头望天打时日了。
特别这位八贤王,还有个“名动京城”的“河东狮”,很快就有人把前几年,八福晋怒砸平郡王府,给当年的怀安格格,现在的简郡王妃讨要被继母贪了的嫁妆的事儿……
胤禩在朝臣中名声一直不错,这回连百姓都夸起了八贝勒,不为别的就为了“惧内”一事,很多百姓都觉得这八贝勒不错,跟咱老百姓怕家里的婆姨挺像的,将来肯定是个明君。
与存心传流言、看热闹的百姓相比,刚回京城的康熙就没那么自在了。
朕刚把废太子从宗人府换到咸安宫圈禁,后脚就百姓们就把老八传上天,老八肯定是个明君……这是连他什么时候驾崩都安排好了啊!
要知道老八还没出宗人府呢,大家伙儿就这般推崇上了,要出了宗人府,恢复了自由身,是不是满朝文武都要替老八摇旗呐喊?
朕这个帝王,和八贤王相比,就这么不受待见?要知道老八还只是个贝勒,连郡王都不是呢,哪来的“八贤王?
越想越窝火的康熙,独自躺在龙床上翻来覆去,熬夜一整夜,也没能闭上眼。
东边渐渐白,一轮旭日正冉冉升起,驱走寂静凄凉的残夜,雪白的京城在阳光照射下,度上了一层泛黄的暖色,康熙的心却彻底凉了。
旭日骄阳高升,他却渐渐迎来暮年,岁月侵蚀下,自诩掌控天下的康熙,再也没了盛年的自信。
无论承不承认,他已然老了,五十五岁的人了,哪能跟年轻人相比。
今日是老八,明日会是谁?后天呢?
朕的儿子们是不是都想把朕从龙椅上挤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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