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记载:齐斛律光筑十三城于西境,马上以鞭指画而成,拓地五百里,而未尝伐功。又与周韦孝宽战于汾北,破之。齐公宪督诸将东拒齐师。
今年正月,斛律光便在北齐与北周的边境周边筑了十三座城,与北周对恃。
三月中旬,陆卓一行人在准备渡黄河南下洛阳之前,陆卓原本想绕路去拜访斛律光的,但北周齐公宇文宪从龙门渡过黄河,斛律光已退守华谷,宇文宪攻取了斛律光新筑的五座城池,双方正在对战之中。
陆卓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直接渡过黄河,前往洛阳(北齐改名为金镛城)。这时候的洛阳因为在边境,经历了邙山大战等多场战事之后,已经失去了北魏时期的繁华,民生凋零。它如今已成了北齐的军事重地。
陆卓一行进入洛阳城后,发现城中许多百姓的生活,还不如他们沿途所见的部曲。
陆卓一行人在洛阳逗留了三天,走遍了洛阳城。随即便转向东,出了虎牢关,过充州,到了徐州之后再转向北,一路经胶州、齐州、冀州、瀛州、幽州,最后到达了北燕州。
此时,已是五月初,一路走来,陆卓之前遇到山清水秀之地还会背诵了好几首唐诗,几篇宋词。
但随后所到之处,满目疮痍,民生凋敝,生活在此时期的汉人部曲相当凄惨,陆卓随即越来越沉默,心情也越来越沉痛。
如今的北齐后主高纬,经常把官职赏赐给宠臣,任由他们贩卖,导致徭役和赋税加重,百姓反抗,地方上的小规模农民起义不断发生。
陆卓一行来到北燕州时,北燕州刺史正派兵镇压下面一个县的骚乱(农民起义)。他们这一次游历,这种小规模的农民起义已屡见不鲜,但毫不意外的都被迅速镇压。
这次游历,陆卓主要目的只是想要了解如今的社会现状。如今已将北齐大致转了一圈,一路走来,土地兼并严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汉人的惨状等等,比陆卓后世在史书、文献上所看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已出来游历三个月,陆卓想着也该是返回小吕庄的时候了。随后,陆卓在与苏煌等人商量返回路线之时,他却突然想起了前世自己穿越前去过的雁门关遗址,如今正好可以向西抵雁门,去看看这时期的雁门,看看边塞,然后再向南返回晋阳。
();() 苏煌等几人想着如今才五月初,突厥寇边一般也在入秋之后。而秦贤、程释、罗明三人也想去雁门转转,回一趟九龙山上的九龙观。于是,众人便一致同意了这条返回小吕庄的路线。
虽然此时期的道路难走,但陆卓一行十五骑,所骑的全是骏马,又给马匹全部钉了马掌,倒也走得不慢。几天之后,陆卓等人终于来到了雁门。
去年秋天,突厥寇边,雁门两千多人逃难至小吕庄,而给他们断后的几百军民,后来吕刚派人寻找过,已确认全部战死,加之又被突厥掳掠了不少人口、财货,这时的雁门,已人口凋零,百废待兴。
陆卓等一行人,在雁门找了个客栈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简简单单吃了顿早饭之后,便由秦贤三人领着,往雁门九龙山而去。
此时,雁门关却是叫雁门塞,唐初重新修缮过后才正式称其为雁门关。秦贤、程释、罗明三人领着众人先绕到雁门塞前。
因去年突厥寇边之故,如今雁门塞加强了兵备,守卫严密,城墙上站满了将士,已完全成了军塞,对过往雁门塞之人,全部严加盘查。
原本陆卓还想上雁门长城城墙观望塞外一番,如今见此情形,只好作罢。
临离开雁门塞前往九龙山之前,陆卓又忍不住吟诵了王昌龄的出塞诗其一:“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次外出游历,一路走来,陆卓背诵了不少诗词,唯独这一首诗吟诵出来之后,苏煌等人齐声叫好!
随后,一行人在秦贤等三人的引领下,径直往九龙山而去。
城墙上的好些将士耳尖,陆卓声音又清脆,他吟诵的绝句却被他们听了个真切。在陆卓等人离开之后,这些将士却纷纷吟诵起他刚刚所背诵的诗句来。
随后,这首诗便通传整个雁门塞,陆卓的身份也被这些将士识破。小吕庄陆小郎君的大名随后也被传遍边军将士。
上了九龙山,来到九龙观,秦贤、程释、罗明三人将陆卓等人给九龙观的道长们引见了一下。
听闻大名鼎鼎的小吕庄陆小郎君前来,九龙观的六位道长却是全部都过来与陆卓等人见了一面。
();() 随后,陆卓等人更是由如今的九龙观观主一清道长引着,游览了一番九龙观。
这九龙观建在九龙山的山上,与前世陆卓所见的九龙观相比,却是大了十倍不止,道观后山还有条小路可直达九龙山最高处。在九龙山之巅,还建有一座小亭子,居高可远眺长城内外。
陆卓等人在一清道长的引领之下,一路缓缓而行,不时回望山下风景。
到得山巅之上的小亭,居高远眺,如今恰好是五月,长城内外一片青青葱葱,陆卓立即心旷神怡。
他这次外出游历,一路行来,时常见到一些老汉、老妇被抛尸荒野。北齐后主昏庸无道,荒淫无度,朝廷贪腐成风,鲜卑贵族、汉人士族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底层汉人部曲(佃农)凄凉无比。
此时,陆卓登高望远,突然感触颇多。又想起如今天下形势,按前世所知的历史,几年后,北齐便将被北周所灭,随后,北周被杨坚取而代之,继而建立了隋朝。
而大草原上的异族对中原一直虎视眈眈,突厥被灭之后,还有其他草原恶狼。
隋末又天下大乱,哪怕是盛唐之后,在新社会之前的封建王朝,也仅有宋、明是汉人王朝。而宋朝也拉跨得很!更遑论五代十国时期的混乱了。
想到这里,陆卓心中喃喃自语:“这华夏未来一千多年,百姓始终生活在动荡之中,周而复始的遭罪、受难。天下兴亡,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陆卓仿佛听到有人在问他:“陆卓,你来北齐,为何而来?”
陆卓还未回过神来,北宋张载的横渠四句却随即从他嘴里大声脱口而出:“陆卓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一出,陆卓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脑袋胀痛得厉害,他突然感觉脑袋里似乎多了什么,但转瞬间又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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