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卿和许优在办公室里闲聊半天,没有等到张家明,反倒把人事经理谭红英等来了。这下她们也明白张家明是故意躲开。
本来林爱卿和许优两人辞职只是企划部内部的事,只要张家明点头就可以了,如今谭红英却出面了,说明张家明的底气并没有他的嘴硬,很明显,他有顾虑。
谭红英这人说话做事八面玲珑,很会哄人。她神采飞扬地进门,以一副闺中密友的口吻问:“哎呦,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就闹离职啊,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呀?”
究竟发生什么事,谭红英心知肚明,张家明早已经添油加醋地把整件事说给她听了。
林爱卿和许优都沉默着,不搭话。
谭红英目光余光扫视着许优,见她蠕动嘴唇,欲说还休的样子,便朝她笑道:“许优你先说说看,你这老大不高兴的样儿,肯定是受大委屈了。”
许优一大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实在不吐不快,她十分无语地说:“累死累活一个月,因为一个蠢蛋关系户,就要莫名其妙地被扣血汗钱,换你你乐意吗?”
“哦,有这回事?”谭红英细思,这话和张家明说的有出入,她扭头看向林爱卿,问:“爱卿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离职呢?”
林爱卿看了眼许优,说:“我和许优一样,无缘无故被处分扣钱,觉得做的没意思,还有就是……”
“不想和自以为是的蠢蛋共事”,后面这句话林爱卿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地说:“就是纯粹觉得工作做的没意思,想休息了。”
谭红英仔细地端详林爱卿和许优的反应,张家明的意思是让她做做林爱卿的思想工作,先安抚她,留她一段时间,等找到新人后再辞退她。至于许优嘛,要走随时可以走,从她那组提一个人上来顶她的岗位就是了。
可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共同进退的态度啊。谭红英不禁在心里暗暗责备张家明净给她惹麻烦,他真以为招个本分敬业的员工那么容易啊,还一开开俩,简直不知所谓。
谭红英假笑:“这处分扣钱的事呀,我晚点和你们张经理具体问问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辞职也不能说辞职就走的,别说法律规定要提前一个月提离职,就是你们和公司这几年的感情,也不能说走就走啊,是不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积极解决嘛。”
许优冷笑一声:“从张经理嘴里能问出什么好屁来,谭经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哈,那田丰是张家明的亲戚我不信你们人事部一点都不知情,他根本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我们也不指望你能帮我们讨什么公道了。”
林爱卿也补充说:“不是我们对公司没感情,也不是我们不懂法,是张经理在会上说今天交辞职信,他立马签字的。”
谭红英笑了笑,说:“看来啊,你们都是孩子心气,这一看就是赌气嘛,张经理也是气糊涂,这员工辞职,除了他部门经理同意外,还得其他部门的头头签字同意才行,不说别人,我就第一个不同意,你们可都是我千挑万选招进来的宝贝,哪能那么轻易说放走就放走呢。”
“你把我们当宝,可惜人张经理却当我们是棵草呦。”许优讥笑。
谭红英佯装板着脸,说:“就你这张利嘴,谁敢把你当草……好了,你们俩也回去再考虑考虑,工作不是儿戏,再说你们在公司呆这么久了,对外面的就业环境肯定不了解,现在啊找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再说这大夏天的,太阳那么毒,你们怎么受得了在室外奔波呢,快回你们自己办公室去吧,吹吹空调,冷静冷静,换我在这等你们张经理哈。”
林爱卿知道这是缓兵之计,谭红英肯定会等和张家明商讨出万全之策后,再踢走她和许优。因为刘亦然的关系,谭红英平日里对林爱卿还算客气,所以她并不怪谭红英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虚伪,因为这是她作为人事经理的职责。
真正令林爱卿不忿的是谭红英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职场说辞。
事后,谭红英找机会和林爱卿单独谈话了。她说许优如果执意要走的话,公司考虑到她的能力以及性格,也不会强留,但林爱卿就不一样了,长久以来都获评公司优秀员工,能力突出,工作努力积极,和同事们都能友好相处,是公司重点培养对象,而且她比许优待的时间更长,就这么走了,很可惜。
林爱卿心里很失望,原来职场真的不是单纯的职场,它有人情世故,它有权衡利弊,它有勾心斗角。
她听着谭红英滔滔不绝地劝导声,脑子里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许优的角色,她一定也对许优说了同样的话。
何必踩一捧一呢?何必挑拨离间呢?
林爱卿心情很低落,觉得这纷杂的世界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幻象,一戳就破,她压根没有心情再上班了,她要任性一回,去他妈的优秀员工。
林爱卿悄无声息地翘班了。
上班时间,不仅街道空旷,就连公交车上也空荡荡的。
林爱卿坐公交转地铁,这种座位随便选的感觉真不赖。慢悠悠地晃到家门口,她还是没想好用什么借口,向吴丽华说明自己为什么这个点回家。
几次鼓起勇气拿出钥匙要开门,却又放下了。她索性靠在墙边惆怅,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算了,反正辞职了,肯定得在家混一段时间,到时候上哪编那么多借口,长痛不如短痛,对,就这么决定好了。
打定主意后,她正准备开门,这时电梯里出来一个外卖大哥,他提着外卖盒子,嘴里低声念叨“1102”,他先朝林爱卿这边的方向看了眼,对了下门牌号,随即就转了方向,朝对面的1102室走去,嘴上还说“这边”。
外卖大哥把外卖盒挂在门把手上,转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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