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走了,齐全没有纠缠,他懒洋洋地坐在长椅上,舒展长腿,点了根烟,合身的英式花呢大衣显得他气质矜贵,路过的小护士忍不住多看两眼。
路灯忽明忽暗,手机忽然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是老婆打来的,他利落地挂断电话,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齐全划拉着联系人名单,终于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青涩的男声,甜甜地叫他齐总。
齐全夹着烟,表情没有变化,“洗干净等我,我等会儿过来。”
“好,等您……”
齐全挂了电话,还剩半截的烟头被丢在地上,很快被他的皮鞋轻轻碾碎。
金石走到病房门口,隔着门听见里面很热闹。
他透过小窗看见穿着皮衣的程万春站在床尾靠着墙说笑着,钱文峻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削苹果,站在床头的周锦城拿着香蕉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
床上的那人戴着无框眼镜,腿上放着笔电,很认真地用能动的右手一下一下地敲字。
“我说你能不能别工作了?是不是右手也打上石膏才能老实待着?”钱文峻无奈道。
季泊屿的目光还停留在屏幕上,“有个事挺急的,我处理一下。”
程万春夺过钱文峻手里的苹果啃了一口,钱文峻瞪他,他理直气壮极了,“你看他需要吃这玩意儿吗?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儿,不像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看他,虚弱无力,饿都快饿死了。”
周锦城被惹笑了,咬了一口手里的香蕉,“说真的,你这左胳膊动都不能动,后面怎么办?”
“金石不是说不用找护工,他会照顾嘛?”钱文峻从果盘里又挑了个苹果开始削。
“哎呦,不离不弃啊,你小子好福气!”程万春打趣道。
季泊屿没有抬头,淡淡道:“金石有自己的工作,没必要围着我打转,况且我还没到瘫痪在床不能动的地步,也不需要护工。”
周锦城疑惑,“你是不是车祸把脑子摔坏了?”
“我看是,”程万春又啃了一口苹果,“之前恨不得全世界都围着你转,现在倒好,跟我们玩爱情要理智独立这套了。”
季泊屿抬眼隔着玻璃镜片瞥了他一眼。
程万春也不虚,对他冷笑了两声。
“我还以为你的爱情是强娶豪夺那种,必须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结果护士偷偷告诉我,你俩下午在病房里互诉衷情然后抱头痛哭,简直是林黛玉转世。”周锦城叹气。
钱文峻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程万春趁火打劫,“你们不知道,他见完人家第一面就陷进去了,一见钟情懂不懂?还为人家洗手作羹汤,长这么大,也没见他什么时候给我炒俩下酒菜。”
季泊屿也不反驳,任由他们奚落,等他们笑完才认真道:“他很好,也值得,你们别欺负他。他一个人在安城,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们多照顾。”
三个人都沉默了,还是周锦城率先打破了安静,“哥你突然说这么软的话,我真不习惯。”
钱文峻低头笑了,“好知道了,你放心吧。”
“你不欺负小金就万岁了,他那个身板跟纸片人似的,大风一吹都能飘起来,可禁不起你折腾,还大战八百回合呢,我来的时候看他扶着腰走路都费劲,你真是……”
“咳咳咳……”季泊屿尴尬地咳了几声掩饰尴尬,程万春白了一眼没再说下去,另外两个人听了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站在门外的金石脸涨的通红,他往后退一步却撞了个结实,扭头一看,齐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怎么不进去?嗯?”齐全看着他微微一笑。
金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拉开了距离,后背贴在门上,看着笑意盈盈的齐全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季泊屿发现了门外的动静,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了金石的后脑勺,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像是对峙,门外的两人没有说话,金石冷脸,眼神警告着对方,齐全却觉得很可爱,像是关在金丝笼里的小白狐,一逗弄就会发怒。
金石听见季泊屿的声音,缓了口气,开门进去。
见金石进来,季泊屿把腿上的笔电放到一边,“怎么才回来?天都黑了。”
“在外面转了转。”金石挠了挠头。
齐全从外面进来,带着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老婆大人打电话来催了,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泊屿。”
季泊屿点了点头,眸光温和,“早点回去吧,开车开慢点,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都是兄弟。”
齐全向其他人点头致意,温和又有礼貌,临走时还不忘对着金石微笑,“再见,金石。”
金石别扭极了,但还是回了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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