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满脸疲惫、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中,他先是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下来的衣服被他随手泡在了水桶里,那水浑浊不堪,仿佛能洗出一桶泥浆。由此可见,他今天的肺遭受了多么严重的冲击,那种程度估计比抽十包烟还要厉害得多吧。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要钱和要命之间,他必须要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决定征求父亲的意见,毕竟父亲在厂里工作了多年,是最有言权的人。李强告诉李刚,那个分厂的环境确实非常糟糕,但在里面上班的那些老乡似乎也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于是便让李刚再坚持坚持,等待有机会的时候再调出去。
李刚听了觉得很可笑,他在心里想,自己有几条命可以用来坚持呢?所以他态度坚决地表示,自己绝不会拿命去换钱!李强也拗不过他,但还是从实际情况出,提醒他没上班的日子有多难熬,每天除了焦虑还是焦虑。因此,如果真的想要辞职,最好还是先找到下家再说。
这一次,李刚听从了父亲的建议,选择了骑驴找马的方式,一边上班一边在网上给招聘公司投递简历。
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简历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继续投递简历的信心。但好消息是,他逐渐适应了厂里的恶劣环境,正如父亲所说,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而且这边的工作量比较小,同事之间的关系也还算融洽,于是他慢慢地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此后,他每天按时上下班,偶尔也会参加班组聚会,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喝酒是因为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是每次都会把父亲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每次喝完酒之后,他都会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心中思索着未来。或许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了,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工作,每天都面临着一种考验,慢慢地,这一切都变成了一种习惯,就像吃喝拉撒一样,成为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活动。以此来换取固定的薪资,保证自己能够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地持续上班。
所以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人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可每次他都能很快找到答案,那就是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李强与李刚的情况差不多,一开始他也满心想着要为儿子调动一下工作单位。于是,他四处打听,询问了一个又一个老乡,然而得到的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无论是谁,都表示没有办法做到。甚至就连最初负责招聘的那个老乡也无能为力。老乡无奈地回复说,本来他就已经违反规定,多招了李刚这么一个人进来,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李刚还这么挑剔,这里又不是他的家,想怎么调动工作就怎么调动。这一番话让李强感到无比失落和沮丧。
如今,看到李刚不再折腾,似乎已经接受了现状,李强也以为他已经认命了。然而,在这平静的半年之后,李强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又重新燃起了为儿子张罗点其他事情的想法。
这天吃饭的时候,李强故意拐弯抹角地聊起了自己朋友子女的情况,他现不少人的子女已经结婚,甚至个别人都已经有了孩子。李刚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的那些亲戚朋友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一点的也都二十五六岁了,结婚生小孩不是很正常吗?”
李强嘿嘿笑着,脸上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说道:“你今年也24岁了,眨眼也就3o岁了,你就不着急吗?”
“爸,你会不会算数啊,24到3o差了六年时间,哪这么容易眨眼就过啊,放到小时候都能读个中学了。”在李刚的眼里,六年可是一段很长的时间,特别是在小学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想着自己如何熬完这六年,到了高中更是如此,每天都仿佛度日如年。怎么到现在,六年时间就成了眨眼间的事呢。况且在这长长的两年时间里,他说不定还能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改变自己现在的状况,而不是过这种一眼到头的生活。
李强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李刚,有时候人的时间就是这么奇怪,小时候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可是年纪越大时间会越来越快,所以你不要以为到3o岁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真的就是眨眼间的事。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觉得时间更快,一转眼五十多年就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人们应该都觉得能做出点像样的事情来,可实际上呢,真的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一眨眼就一世。”
他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有些悲凉,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从一个意气风的少年,慢慢变成了一个踌躇满志的青年,然后熬过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中年,到最后不知不觉就进入了老年。曾经的希望也转嫁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可他也慢慢看清楚了现实。普通人的一代人和一代人差别并不大,就算自己极力劝阻,下一代同样会走自己的老路,犯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吃自己曾经吃过的苦。但他并不怪儿子,因为他没有铺出一条更好的路让儿子走。
所以李强给自己灌了满满一杯酒,辛辣的酒让他不会觉得那么痛苦。而对面的李刚看着老爸如此,还以为他喝多了。便劝阻道:“爸,别喝那么多了,你还经常叮嘱我不要喝那么多呢,遇到你就管不住自己了,你是不是有点双标啊?”
李强呵呵一笑,说道:“是啊,我有点双标了,但这不是为了你好嘛。唉,我又喝多了,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去睡觉。不过我说的事情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也没逼着你那么快结婚,其实也该谈朋友了,这样也能给双方多留一些时间来观察……”
“哎,知道了,知道了!”李刚不耐烦地说道,他觉得老爸也是异想天开,这种事情是努力就能得来的吗?自己上班的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谈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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