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滟红唇轻启,那双漂亮的唇瓣当中吐出一句话来,“既然你说你错了,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就先从外院的粗使丫头做起吧?”
绛珠以前跟在顾微滟身边得到过很多优待,她也自认为和顾微滟身边其他的下人不一样,饶是现在顾微滟对自己动了手,她也只觉得是顾微滟一时间发了疯,却没有怀疑过她要会自己赶出去。
在听到顾微滟要把自己赶出去当粗使丫鬟时,绛珠那诧异的神色怎么都遮掩不住,仿佛很难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院子里也是分等级的,最高等级的自然是院子里的各个主子,接着就是各个房门的管事,再者就是各位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接着便是内屋伺候的、外屋伺候的,以此类推。
绛珠以前仗着是顾微滟的大丫鬟,不知道做了多少得罪人的事,如今她去当了粗使丫鬟,那些以前被她欺辱过的人指不定怎么落井下石地报复她。
顾微滟看着绛珠这慌张的神色,不由翘起了嘴角,心里生出了几分畅快来。她当然可以杀死绛珠,这对于她来说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是她不想这么干,不然如何让绛珠偿还她那些年蚀骨剜心的疼。
绛珠这些年跟在顾微滟身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她自认为比之小官家的女儿都差不了多少了,一招顾微滟醒来,却让她去当那最低等人人都可践踏的下等仆人,她如何甘心?
“小姐,你饶了我这次吧!”绛珠一脸哀求地看着顾微滟,只想让她看在往日里的情分上对自己心软,放过自己这一次。
顾微滟却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微笑道:“绛珠,什么时候轮到你和我讨价还价了?”
绛珠看着顾微滟笑意不达眼底的表情,连忙缩回了想要去抓她裙摆的手,接连摇头道:“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就下去吧!”顾微滟朝着旁边的丫鬟们抬了抬下巴,很快便有人将绛珠带了下去。
绛珠忍着身上的疼痛,踉踉跄跄地被其他人搀扶着离开之前,还有些不甘心地看了顾微滟一眼,心里暗恨的同时,也在思考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顾微滟,这才导致她被赶了出来?
顾微滟看着绛珠那不甘心的神色,想着她平日里的傲慢模样,觉得这一遭从上到下的跌落,绛珠该会知晓什么叫做落井下石、生不如死,为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赎罪的。
等到丫鬟被带着离开了,沈珍珠看着满地狼藉,指挥着周围的下人收拾了起来,等收拾完之后才看着顾微滟温声细语道:“微滟,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需要为娘找人来看看?”
沈珍珠看向顾微滟,眼睛里面全是慈母对她的心疼,丝毫没有责怪顾微滟的意思。
顾微滟缓缓摇了摇头,笑着道:“女儿没事,女儿好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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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还想再宽慰两句,外面便有丫鬟过来通传,先是朝着两人请了安,这才开口道:“夫人,小姐,老夫人说,请你们过去一趟。”
沈珍珠有些诧异,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突然将他们请过去,她这婆母一向看不惯她的出身,平日里除了训诫和要东西的时候很少和她说话,这一下子是要做什么?
顾微滟却是心知肚明,定是她刚刚打绛珠的事被传了出去,老夫人这是要敲打她。老夫人也不是多体恤下人,只是老夫人看不上她的儿媳妇,自然也看不上她这个孙女。
上辈子,顾微滟只当是因为自己太过于骄纵,母亲和父亲都纵着她,所以祖母才看不惯她,这才时不时训诫她。
可是后来,顾微滟给自己母亲奔丧时,无意在门口听到祖母和她身边的陪嫁嬷嬷说话,她才明白她的祖母打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她商贾出身的母亲,觉得她母亲只是一个商人,嫁给了父亲当了侯府的正室夫人是玷污了侯府的门楣。
顾微滟当时本就为母亲的离世伤心,乍然听到祖母对母亲的贬低,她忍无可忍地推开门闯了进去,将里面的人给吓了一跳。
当顾微滟质问祖母为什么那样说时,祖母脸上出现了恼羞成怒的神色,直言不讳道:“你娘本来就是贱籍,嫁给我儿本就是高攀,如今生了你这样一个小祸害,让我们家里丢尽了脸面,你不知羞耻就算了,如今竟敢这般同你长辈说话,果然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谁知道,你娘在嫁给我儿之前,你娘有没有在外面偷人?!”
顾微滟当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高高在上,一身雍容华贵的侯府老夫人,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听到祖母这般诋毁自己的娘亲,顾微滟当即就反驳了回去,可是很快范敦就赶了过来,将她带走离开了。
顾微滟现在都还记得,在她被范敦带走时,侯府老夫人看着自己时那明晃晃的嘲讽、嫌弃,以及几分怜悯,她当时只顾着为她的娘伤心,替她这辈子对侯府的付出不值,没有深究那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今结合着顾诗雅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说的那番话,顾微滟有一个大胆且荒唐的猜测,或许她这个祖母是知道父亲做的事的,也知道她的父亲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放弃了她,甚至用她的名声和财富为另外一个孩子铺路,这才用那般怜悯的神色看着自己。
顾诗雅突然嗤笑了一声,觉得要是自己猜测是真的,那这侯府一脉的几人,可真是好生的龌龊和恶心。
沈珍珠在听到丫鬟禀告之后,很快将人打发了出去,转头就看见了自家女儿冷笑的样子,这让她生出了几分担心来,实在是今日的顾微滟有些不太对劲,让她这个做娘的怎能不担忧?
“微滟,你这是怎么了?”
听着沈珍珠饱含担忧的声音,顾微滟扭过头去看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娘,我没事,我只是想着,马上要去见祖母了,是该好好打扮一番的,这样祖母见到光鲜亮丽的我才不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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