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彗紧靠着阳台的窗户,紧攥的手心已经汗水涔涔。
从十五层的角度看下去,楼下似乎是第五层,正燃烧着熊熊烈火,黑烟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看火焰蔓延速度,无需几分钟就会侵袭到她这边。
没过多久,火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晰起来,一层层地吞没生命。低楼层的住户惊慌呼救的声音撕心裂肺,到处都是绝望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喊声……
容彗鼻端已经闻到了焦糊味,她颤抖着蹲了下来,心脏狂跳。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一刻,直面这一幕人间惨剧,她又产生了与现实的剥离感。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只是个普通人。
这一切,都因为她登上了那辆拥挤不堪的列车。
十分钟前——
…………
陵江市,顺阳火车站
腊月二十六,正是各地的打工人返乡过春节的时候。
工蚁一样的人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人声鼎沸的,容彗必须带上降噪耳机才能驱除周围里嗡嗡的杂音。
顺着人流不断向前,容彗终于挤上了自己的火车。
等终于找到自己的卧铺,火车已经开了有好一会儿。容彗把行李箱塞入床下,坐在那蓝色床单的卧铺上长舒了一口气。这一通挤,把她偏白的脸色也染上了几分血色。
车厢里开着空调,空气中带着点闷臭。容彗倒也不在意,脱掉了厚厚的羽绒服,缓解一下刚刚赶车挤出得一身薄汗。
难得坐一次火车卧铺,容彗还挺有新鲜感。不过左右看看也就不在意了,普通的绿皮火车,拥挤的车厢,幸好还是足够安静的,现在市面上的火车全都用电驱动,已经没什么运行发出的噪音了。
容彗把自己宝贝的拍立得相片盒放到床铺里侧,躺下准备睡一会,今天为了赶车起得太早,她很快就睡沉了。
……………
“哐当—哐当—哐当—嘟嘟——”
老式蒸汽火车特有的钢铁碰撞声和鸣笛声钻进耳畔,容彗被吵醒,皱起眉头,猛地睁眼!到底是谁那么没公德外放声音?
“忽”得一下坐起,容彗发现了不对劲!震动和鸣笛声不是从手机发出来的,而是从身底下传来的!
但她坐的火车是用电牵引的,这是哪里传来的蒸汽火车的声音?容彗手指攥紧床框,感受着身下钢铁顿挫的震动,慢慢回神。
等她看清眼前的一切,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睡觉前的车厢分隔墙已经不见了,闯入眼帘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通铺,无数个床架塞在狭长的列车里,间隔也就半米不到。每个卧铺上都有人,或男或女,容彗粗粗估计,光她能看到的就已经超过四五千人了,这已经大大超过了一列火车可以承载的人数,根本不可能是她乘坐的那辆火车!!
容彗头皮发麻,这难道是什么整蛊节目?
她扭头想询问同车的旅客,却撞入了一双黑沉的眸子中,左边床铺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一身休闲服,背着背包虚坐在床铺边,动作戒备十足,沉默地盯着容彗。
“你好……请问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吗?”容彗首先释放善意,希望能获得点线索。
“…不知道,我的车票是去夏城的,眼前一花就到了这儿。”年轻男人停顿了片刻,还是回答道。
“夏城!?”容彗愣神,她是要去冬城的啊。这个人看着也不像骗子,可明明不是同一辆火车上的人却被凑在了一起,而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已经超出科学可解释范围了吧?
相似的对话在周围的人们中反复发生,不断地有人惊醒,有人惊呼,甚至还有人在敲打车壁,呼叫乘警……
“这都不是最糟糕的,你看窗外…”年轻男人转头向车窗,眉头紧皱。
容彗往车窗看去,只见之前白色合金的车窗变成了复古的木质边框,上面缠绕着盛开的牵牛花纹饰,车壁变成了铁皮,完全是一副老式火车的模样。
“啪”一坨黏糊的血色不明物体拍在了车窗上,容彗定睛去看,从那坨黏物中突然浮现出一只血红眼球!它紧盯着容彗,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恶意。容彗后颈一凉,被这掉san的一幕吓得不轻。
“啪!啪!啪啪!”无数的不明肉球像下雨一样拍在车窗上,车窗很快被一道道血痕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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