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敬的父亲庄天闻和母亲王富花到济南看望生孩子的外孙女,听说张蓁蓁出月子后要到崂山老家去住一段时间,庄天闻跟王富花商量跟着一起去,他们不放心张蓁蓁一个人到婆婆家去。庄敬生孩子时他们没有照顾好,想从外孙女身上找补回来。
王富花听庄敬说过李自红在月子中心哭闹的事情,本来想劝外孙女不要去崂山,听庄天闻说跟着一起去,觉得也是个好主意。庄天闻去过两次崂山,她还没有去过呢。
父母要去崂山,庄敬没有意见。父母身体很好,不仅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还可以帮着蓁蓁照料孩子。有父母跟着一起去,她更加放心。
胡玉瑾听说亲家老俩口跟着一起去崂山,心里羡慕,酸溜溜地对张好仁说:“你看人家还是女儿亲吧,天天眼珠子眼珠子的,人家跟着去崂山,怎么不让你去啊。”
张好仁说:“我想去就能去,你好意思去吗?你去了能干啥?”
胡玉瑾不服气,气哼哼地说:“不就是崂山吗?明天我报个旅游团,说去就去了。”
张好仁提起马扎下楼:“赶紧去,省得我天天给你做饭,正好我清静清静,也有理由到儿子家混饭吃。”
胡玉瑾给张之薇打电话,让她陪着一起去崂山旅游,张之薇说自己去过三回了,不想去。
胡玉瑾又给儿子打电话,说想去崂山旅游,正在与李云程拼酒的张之义说:“去啊,我没意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胡玉瑾想给庄敬打电话,才想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到过庄敬的电话了。在孙女怀孕之前,庄敬会每星期带着肉米面菜来一次,把厨房打扫干净,安安静静地做饭,洗碗,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平时也会从网上买水果等物品寄到家里。她说话多么刻薄,也不会反驳,张之薇吃饭时挑三拣四,也不会吭声,默默地吃,默默地收拾,她很讨厌庄敬这样默不作声的态度,好像很大度很包容她们一样,她心里希望庄敬能翻脸,着急发脾气,那样她反而会感受到这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距离很远的人,远到她已经看不清庄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过年时的家族聚会上,有说有笑的庄敬让她感到陌生,与叔叔姑姑亲热互动的庄敬让她愤怒,受到小辈尊敬的庄敬让她烦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也想和庄敬亲热相处,孙女会对她撒娇,怎么就这样了呢?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她是偏向女儿一些,但也没有对儿子一家怎么样啊?张之义收入高,女儿收入低,是向张之义借过一些钱,可他们是亲兄妹,这也不能算是什么重大错误啊。她想起来一件事,也不知道女儿向儿子借的那些钱还了没有,还了多少。
再想想孙女与爷爷的关系很好,她知道张好仁与孙女的星期二约会。她偏心外孙女容非,老伴偏心孙女,这不正好吗?容非对姥爷的态度就很好啊,从来没有像孙女那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这样一想,容非比蓁蓁还要懂事一些呢,可容非为什么就找不到好的工作,好的对象呢?
等张好仁下完棋回到家,就看到胡玉瑾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问她怎么了,胡玉瑾抽抽搭搭地哭着:“之薇说她去过三回崂山去,不想去,之义说去吧,没有意见,我想不通,为什么儿子、儿媳妇和孙女都不喜欢我,越想越难过,觉得活着没意思。”
张好仁放下马扎,给她倒杯水:“你能明白儿媳女和孙女不喜欢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胡玉瑾喝两口水,情绪低落:“我不开玩笑,我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也没做过对不起她们的事,她们为什么不喜欢我?”
张好仁觉得自己必须说几句公道话了:“作为婆婆,你没有做过婆婆该做的事;作为奶奶,你没有做过奶奶该做的事,反而一直给她们添烦恼,她们只是不喜欢你,没有和你老死不相往来,只这一点,你都得谢天谢地。再说了,你做过的对不起她们的事,可真不少,你想想,你帮着容非从蓁蓁手里抢过多少东西,这些不都是对不起她们的事情吗?”
看着胡玉瑾不再哭,张好仁劝慰道:“都这个岁数了,已经是这个局面了,就你的所作所为,别人已经对你够好了,别求别的,我们继续以前的生活就好。从你撵走庄敬,让之薇住在家里开始,咱们这辈子就不应该享到儿媳妇的福了。庄敬这孩子很好,把她和之薇换过来试试,咱们家不仅早就吵闹得没法过日子,我们也可能活不到现在,早被气死了。”
胡玉瑾的脑回路是跳跃似的,想一出是一出,发泄过情绪之后,就会把事情忘记。与张好仁聊了一会儿天,心情好起来,她就不再纠结去崂山的事情,也忘记了自己难过的原因,打开电视看电视剧,边开电视边说:“还是你会做思想工作,听你说完,我的心情马上好了。”
张好仁也长出一口气,今天安抚的时间比较短,效果也比较好,心里暗暗希望胡玉瑾下次不安定情绪发作的间隔时间长一些。他这一辈子,已经够累,付出的已经足够多,剩下的时间里,希望能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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