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迁徙的准备工作是谁负责统筹的?”看着脸上清晰的写着‘我要折辱你’神情的穆铁,莫恩皱了皱眉头,心中飘过一丝疑云。
要说清理牛粪作为部族备用燃料的工作,倒也不是穆铁自己发明的,而是部族内最常见的脏活。在燃料比较匮乏的草原上,牲畜粪便本身就是重要的燃料来源之一,这活莫恩的确是也做过的。
作为一个孤儿,在被部族抚养到五岁之后,莫恩就开始靠自己的劳力养活自己。最开始的时候,是放羊,喂牛,这些比较轻松的工作,再稍大一些洗马,清理牲畜粪便这种脏活累活莫恩也开始干。那个时候,作为地位最低,实力也最弱的小杂役,莫恩没有多少选择余地。
不过这种情况在莫恩在九岁的时候展现出草药学天分,开始学习采药,合药开始,就已经发生改变了。靠着上缴草药,药膏的贡献,莫恩基本可以免除这些脏活累活。毕竟对于部族来说,莫恩贡献的草药,药膏,要比干这些脏活累活价值大的多。而在莫恩投入到鹿长老门下,成为正式的药师学徒之后,更是基本与各种杂务绝缘,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和采药,合药上。现在忽然又被自己的对头分配这种脏活,莫恩自然相当抗拒。毕竟这不只是工作的问题,更多的是对方想要借此羞辱自己。
“怎么?想要找人为你出头吗?我劝你不用妄想了!你应该知道,任务一旦下达,除非关系重大,或者有那位长老亲自出面,否则任务是不能更改的。而且现在马上就要开始任务了,你已经没有时间去找人给你说情了。”穆铁冷笑着说道。
“根据部族的规矩,杂役在上缴足够的财富之后,是可以免除劳役的吧?”莫恩虽然心中已经相当愤怒,但却并没有选择和和穆铁硬顶。因为莫恩很清楚,虽然有鹿长老的器重,很多时候自己受到的待遇已经远超普通杂役,甚至可以和部族内一些公子哥比肩,但真正较真起来,莫恩依然没有脱离杂役的行列。穆铁拿着敌虎大队的命令来压莫恩,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多年残酷的现实,让莫恩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怒气,尽量冷静的应对这种挑衅。
“不错!部族里的确有这个规矩。可是你想想,在秀萝山脉的这些天,你都上缴什么了?”穆铁伸手为莫恩鼓了一下掌之后,满脸幸灾乐祸的问道。按照部族的规矩,因为机会难得,所以停驻在秀萝山脉附近这十天是单独计算贡献的。特别是像莫恩这样的药师学徒,更是有不少的固定任务。而莫恩在上山的第一天,就因为野狼事件而陷入昏迷之中,根本没有太多收获。就算身上有一株虎牙草,也没有来得及上交部族。所以莫恩这十天里不仅没有可以冲抵劳役的贡献,反而是有不少任务还没有完成,欠了部族许多。
莫恩回头看了一眼摆在帐篷角落里的药篓,神色之间露出一丝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部族只有去黄云城和离开黄云城的时候,才会经过秀萝山脉这个草药盛产地,停留一小段时间,所以在此期间,对有能力采药的人要求是很高的。如果想要用草药冲抵劳役,莫恩就必须将自己为莫冰积攒,准备配置虎气散的药材全部交出来。而为了这一套药材,莫恩已经积累了很久,虎气散对莫冰突破五级,六级也非常重要。自己承受一些侮辱和兄弟的前途之间,莫恩最终还是选择了为兄弟着想。
想到这里,莫恩忍不住想起那两株石骨草。如果有那两株草在手,莫恩就根本不用理会穆铁的挑衅了。可是因为击杀野狼之后莫恩已经昏迷,所以按照部族规矩,那两株石骨草只能算是鹿长老的收获。也就是说,现在莫恩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和穆铁抗衡的资本。
“我说的没错吧!既然你没有完成应该做的贡献,那么就老老实实的服从命令,给我去清理牛粪吧!哈哈哈!”看到莫恩无言以对,穆铁狂笑着说道。
“穆铁,我们之间的恩怨应该已经了结了,这次为什么又针对我?”看着狂笑的穆铁,莫恩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怒火,厉声问道。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已经享受了将近一年众人的尊重,形成强烈自尊心的莫恩根本无法像小时候那样一味的委曲求全。自认为并不比其他部族优秀子弟差的莫恩,不想再做那些粗活,特别是在有人准备嘲笑自己的时候。
“了结?你以为这种恩怨是说了结就可以了结的吗?你配和我说这种话吗?我呸!”对着莫恩旁边吐了一口唾沫之后,穆铁嚣张的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杂役,无父无母,有什么资格和我平起平坐,争夺鹿长老指点的机会?平日里看在你能采到好药材的份儿上,还有人护着你。这次你没有上交药材,以为还会有人管你吗?”
莫恩微微一怔,心中隐隐有一丝疼痛。这一丝疼痛,不仅是因为穆铁的侮辱,更是因为自己这个杂役的身份。在鹿长老门下风光的这段日子里,莫恩下意识的遗忘了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屈辱和卑微,沉醉于看似平等的日子里。当穆铁用部族的规矩和恶毒的语言打破这种虚幻的平等之后,莫恩才发现自己真的依然是被欺压的对象。此时再想起逼迫自己的莫华和一直没有现身的明珠,这一丝疼痛变得更加剧烈。
“没话可说了吧!那就去干活!不用指望莫冰来帮你,他已经被派去跟随狩猎大队,清扫前方的野兽了。今天中午之前,你必须一个人将牛粪清理干净,否则你就要被处以鞭刑!那个时候,我很乐意亲自执行!”看着莫恩脸上痛苦的神情,穆铁心中由衷的感到快意。不过高兴的同时,穆铁并没有放过莫恩的打算,继续大声的说道。
而这个时候,在穆恩的帐篷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少年。这些人有些是和莫恩身份类似的杂役,有些是普通牧民家的孩子。不过这些少年只是面面相觑的看着帐篷内的穆铁发威,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替莫恩求情。即使几个受过莫恩恩惠的杂役,在穆铁的淫威之下,也没有开口的勇气,只能一声不吭的看着莫恩受逼迫。事实上,穆铁有意聚集这么多人在这里,就是为了让莫恩受到折辱的事情传遍整个部族,以发泄自己胸中的怨气。
“穆铁,按照部族规矩,是平时杂务分配的确是由队长负责。但部族同样规定,如果有人对队长布置的任务有意见的话,可以用挑战队长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权利。”看到神情各异,但却全部不敢开口的同伴,莫恩压了压胸中的火气,扫了一眼被扔在角落里的破烂茶几,冷冷的对穆铁说道。既然对方不肯罢手,那莫恩也不介意让对方试试自己的拳头。
“恩?不错,部族的确有这个规矩。怎么?你想挑战我吗?”穆铁微微一怔,随后用手指着莫恩的鼻子,大笑着说道。
在石牛部族的规矩里,的确有分配杂务的时候,部族成员可以用武力挑战队长,以换取不劳动的特权。不过这条规矩设立之初,只是为了激发部族成员努力修炼。事实上,只要部族内的少年成长到武士四级,自然不会再派给什么杂务。而没有修炼到武士四级的少年,面对必然是四级武士以上,并且有家传武艺的队长,根本没有任何胜算,自然也就不可能挑战成功。
事实上,这条规矩除了偶尔几次后进少年进阶之后故意不申报,为了和队长一决胜负而使用过之外,其他时候都只是一个摆设。穆铁这次敢来欺负莫恩,也就是看准了莫恩虽然在草药学上天分惊人,但却在练武方面相当平庸,到现在依然只是一个二级武士,根本无力反抗自己。此时听到莫恩要动用这条规矩,穆铁只是惊喜于自己可以利用比试的机会,狠揍莫恩一顿,根本没有想到其他。
“不错。我不想去扫牛粪,所以只能向你挑战了。”莫恩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迈步向帐篷外走去。在帐篷门口聚集的少年们马上分开,为莫恩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不少少年眼中更是流露出崇拜的光芒。当然,也有不少少年叹气摇头,并不看好莫恩的决定。毕竟二级武士和四级武士之间差距极大,莫恩基本没有胜利的可能,这次挑战,只能是让莫恩多挨一顿揍而已。
“好,既然你想挨这段揍,那我就成全你!”穆铁楞了一下后,同样大步向外走去。虽然感觉莫恩的举动有些反常,但穆铁坚信,以自己的实力,足以完全压制莫恩。
杂役帐篷区外的空地上,数十个少年围成一个大圈子。莫恩和穆铁两人站在圈子当中,神色凝重的对峙着。莫恩面对比自己强不少的穆铁,微微有些紧张。而穆铁也怕阴沟里翻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
“小子,不错啊!三级武士了,难怪敢跟我挑衅。不过我要让你知道,三级武士的实力还是不够看!”对峙片刻,确定莫恩的实力只是提升到武士三级之后,穆铁慢慢放下心来。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也还在可承受范围内,加上看到周围少年的目光有些异样,穆铁最终沉不住气,率先出手。
因为吃过莫恩和莫冰的亏,所以穆铁一出手就是全力。在石牛功的支持下,一招黑虎掏心直接打向了莫恩的胸口。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就算莫恩有什么小手段,穆铁也有把握以力破巧。
看着穆铁气势汹汹的拳头,莫恩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双腿微蹲,身体微微一侧,让过胸口要害,同时右手全力打出。在左肩挨上穆铁这一拳的同时,莫恩的拳头也砸在了穆铁的肩膀上。
“砰,砰”两声闷响,两人的拳头同时击中了对方。不过出乎所有少年预料的是,本应该处于弱势的莫恩只是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本来应该占据绝对优势的穆铁却直接打飞了出去,人没有落地,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啊!杀人啦!莫恩,你。。。你杀。。。”看到穆铁倒地不起,穆铁的跟班穆狗儿惊恐的喊道。其他少年也满脸惊慌。虽然按照部族规矩,比斗受伤,各安天命,但一旦出了人命,尤其是身份高贵的人出了事,部族也是一定会追究的。
“放心。他死不了,只不过是昏过去了。挑战已经结束,我先走了。”莫恩用手捂着自己几乎要断掉的肩膀,冷冷的说道。不等穆狗儿反应过来,直接迈步朝鹿长老的帐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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