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展开扒在车顶上,脸贴着车盖,扭着头两眼紧盯着向我走来的这个警察,我判断他应该是特警大队的队长,还期待着当他到我跟前给我上铐子时,能与之对个话,从而有机会说明我的身份;没想到这个队长的家伙直接安排别人就要给我上铐子,这下我就急了。
当一个手拿着一只铐子的警察走近我的时候,我立即把早已准备好的工作证出示给他看,他迟疑着接过我的工作证,先看了看证件,又盯着我看了半晌,带着疑问的口气问道:“你是省公安厅的?”
我说道:“那证件上不是写明着呢吗!”
他又看了我几眼,摞下了一句:“你等等!”然后转身走开了;我抬了抬头,看着他走向了那个给他下令的人,他到了那个人跟前后,也没说话,把我的证件递给了他,那人接过我的证件一看后,先是朝我望了望,二人又耳语了几句后,都向我走来。
他们走到离我约二米远的地方站定,我判断这个是队长模样的人一手捏着我的工作证,继续向我问道:“你是王海涛,王处长?”
我有点不耐烦地回答:“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把我的工作证还给了我,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脸上堆着笑意道歉说:“啊呀!王处长对不起啊!我们不认识你,但你的名字可是如雷灌耳!你呢也没穿警服,这才造成今天这场误会!对不起!对不起!”
我把工作证装起来,指着石军和陈宏二人说道:“他们两个也都是我的人,可以起来了吧?”
这人连忙说道:“快起来!快起来!没事了!没事了!不好意思啊!”
我站立起来,伸了伸腰,半开玩笑半埋怨道:“哎呀!好玄啊!今天差一点就被你们给铐上了!”
他又是一阵连连给我道歉,带着指责的意思笑着说道:“嗨!谁说不是呢?哪知道你们省厅的领导到我们县上来办案,也不预先打个招呼,咱们又不认识--,话说回来,王处长,你们怎么跟这帮地痞杠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见他把话扯到了正题上,我就把我们几人来贺云县找马军山了解情况的目的简要介绍了一番。我只说是来找马军山了解些情况,并没有提到那套无线电接收设备,我想这个东西应该保密。
当然,我重点是把张昭推到了前面,特别指明是张昭厅长带我们几人来找马军山时,发现他的维修部被人砸烂了,张厅长一生气就先回厅里去了,临走前指示,让我处理这里的善后事务。
按照我国目前的体制机制,为了便于开展工作,一般情况下,各省的安全厅的厅长都兼任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我强调说张昭亲自来贺云县找马军山,那就是领导对即将调入人员进行考察,由于遇到地痞流氓捣乱,考察被迫中止。我的言外之意,聪明人应该听出来,是表达了对他们贺云县的治安情况不满意。
末了,我对他问道:“说了半天话,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怎么称呼呀?”
他连忙用手一拍脑门,笑着说道:“啊呀!你看这事搞的!只顾得向领导说话了,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嗯,我叫李振,贺云县特警大队队长,我们接到报案,有群众来电话说这里发生了斗殴,于是,我们就马上赶来了。没想到,却是领导你亲自在这里办案!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然后,他指着被我们铐上的三个家伙,问道:“王处长,这三个愣狲是你带走呢,还是交给我们呢?”
我说道:“这三人砸烂了马军山的维修部和几台电器,还持刀伤人,强行索要保护费,这实际上应该算是敲诈勒索吧?”
李振点点头,说道:“王处长你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并依法作出妥善处理的;同时,对他们民事方面的赔偿也会依法办理。”
我说道:“这样的话,我也就没有必要带走他们了,那就直接交给你吧!”
说完,我给石军示意,石军就把他控制下的那三个嫌疑犯交给了李振的人。
李振对我说道:“王处长,你看,接下来我们还要提审这些嫌疑犯、调查取证等等许多工作要做,今天就不陪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我说道:“好!忙你的去吧!我这里不用你陪了!”
看着李振他们把这些家伙先后塞进了几辆警车里带走,刚刚还喧嚣嘈杂的街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带着石军和陈宏来到马军山维修部前,发现这个房间已经被警察贴上了封条;从马军山和罗老师口中得知,已经有警察找他们作了笔录,还有警察到现场拍照取证;心中对李振的工作效率暗暗点赞。
就在刚才我与李振对话的时候,罗老师和马军山等人都在旁边听着,也许是他们感到这伙地痞即将受到法律的惩处,自己的权益已经有所保障,精神面貌也就放松了许多。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当时被我救起的那位倒地的妇女,以及为她的安危担惊受怕、无力救助的那位男子,就向罗老师询问情况,罗老师说他看到也有警察找他们夫妻当面录取了口供,随后,罗老师长叹了一声,似有许多苦衷。
我就笑着问道:“罗老师,你叹息是为了什么呢?”
罗老师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为了那对夫妻的困境慨叹!”
我好奇地问道:“他们夫妻面临着什么困境?还让你老人家如此慨叹呢?”
罗老师点上了一支烟,抽了几口,咂了咂嘴,说道:“我也是多次到他们夫妻开的饭馆去吃饭,次数多了也就跟他们认识了,后来在聊天过程中才得知他们家的困难情况的。”
从罗老师的口中,了解到那对夫妻家的如下情况:这对夫妻原本是河中省人,男人姓刘,女人姓常,若干年前,他们结婚后第一二胎都生的是女孩子,为了生个男孩,他们东躲西藏只希望第三胎能生个男孩,结果第三胎还是生的女孩;这第三胎一生坏事了,因为他们违反了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结果导致严厉的处罚,家里值钱的家什子都被计生委的人拉走了,有两次计生委的人要拉他们夫妻到医院强制做绝育手术,但遭到男人的强烈反抗和抵制,无奈之下,计生委只好对他们的日常生活进行严密的监视,就是避免女人再次怀孕。
为了完成传宗接代的历史使命,夫妻二人制定了不生男孩决不罢休的决策,同时决定进行战略转移:到偏远的宁都省生活。因为他们听说,宁都省是少数民族地区,这里计划生育政策执行起来比河中省要宽松些。
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他们夫妻先是以男人到外地打工为名,带着两个大些的孩子先期到了宁都的贺云县打工,由于户口问题,两个孩子都未能正常上学读书,都跟着父亲在各处打工维持生活;三年后,妻子也带着最小的孩子也到了贺云县,全家人在宁都省的贺云县实现了大会师;生活稍稍有所安定,他们又开始实施了他们原先制定的生男孩的计划,结果接连生了七个女孩子,就在他们将要对生男孩失去信心的时候,第八个孩子终于生出了一个带把的,这让夫妻二人如获至宝,并当即决定终止继续生育的计划,发誓一定要把唯一的儿子培养成国家的栋梁之才;同时决定,为了筹集培养儿子成才的必要资金,七个女孩子上完小学后必须放弃学业,出外打工,而且七个孩子的打工收入除了留下十元作为自己的零花钱外,其他钱款必须全部交给母亲保管。
经过夫妻二人以及几个女儿的努力奋斗,家里也积攒了一些资金,为了加快资金的积累,五年前,夫妻二人决定在贺云县城里开一家面馆;哪知道,面馆开是开了,效益并不理想,也就是勉强能够维持日常经营;最主要的是,必须拿出一部分收益支付保护费;而这帮家伙在知道这夫妻二人是外地人后,对他们收取的保护费明显高于其他商户,明摆着就是欺负他们是外地人;而这家的男主人又是个脾气倔强之人,一开始也是认为他们收取保护费是违法行为,坚决不交,结果就遭到这伙地痞的恶搞:要么门窗玻璃被莫名其妙地砸烂了,要么电线不知哪天晚上就被剪断了,或者就是当有顾客正在吃饭时,突然就被人扔进来一条蛇,造成一场顾客大呼小叫的混乱局面,生意也就基本无法做下去。
夫妻二人面对此种情况,本来决定不开这个面馆了,但是想来想去,又没有更好的营生做,就决定向这股黑恶势力低头,按他们的要求交了保护费,面馆的生意也就能够正常经营了。
今天上午,当这伙地痞又来收取保护费时,也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不但提高了收费标准,既不做任何解释,又不允许店家拖欠;男主人在言语间就有些不乐意,结果当场遭到这伙地痞的毒打,女人上前阻止时,正好是我看到的那一幕情景,被我出手相助才解了围。
听罗老师讲述这些,我内心非常沉重,也不知说什么好,二人就只是接连抽烟;听到他说这夫妻二人开了一家面馆时,我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过来,这才想赶来该吃饭了,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左右了。
一看到这个时间点,我心中一惊:坏了,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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