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小吏素日里没有充当话题中心的资本,却旁听了不少京城里的大小消息。 前些日子戚缭缭在会同馆杀出一个&ldo;泰康一煞&rdo;的名头,昨日在郡王府又开揍了苏家的小姐,很是威风了一把。 早上同僚们说起这个的时候,还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嘱他自求多福,千万别一不小心开罪了这位姑奶奶。 他黄隽但求家人平安,能小康度日而已,哪里的胆子敢跟这位走得过近? &ldo;不怕我为什么不吃?&rdo;戚缭缭笑着问。 &ldo;……姑娘雷霆气势,在下确是有些敬畏。&rdo; &ldo;既然敬畏,那我带来的东西你不吃,就不怕我记恨你瞧不上我带给你的东西?&rdo; 黄隽有些怔然。 戚缭缭觑着他,又笑着捡起书本:&ldo;吓唬你的。&rdo; 说完又道:&ldo;几口吃的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就当是犒劳你授课时的用心,没有什么受不得。&rdo; &ldo;我戚缭缭虽然浑,但尊师道长几个字还是晓得的,你不收也随便你,就放那儿吧,回头我带走便是。&rdo; 她曾从靖宁侯嘴里听说过这先生的几句境况。 详情不甚很了解,但看他浑身朴素,除去官服外,鞋子是粗布制的,身上也没见有什么值钱的佩饰,想必家境实在窘迫。 虽是赚了靖宁侯许的那份束修,但想来拿了钱也绝不会去置办这些吃的。 她知道读书人都多少有几分傲气,他若实在不肯受,她当然也不会逼他。 黄隽听完她这么说,却觉脸热起来。 想她一个姑娘家尚且如此大方磊落,他是个大男人,反倒为几口吃的这般扭扭捏捏,实在不堪。 想想遂躬身跟她作了个揖,默不作声将食篮提到旁侧先放下,然后走过来准备授课。 戚缭缭瞥见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这天的课讲的特别细。 戚缭缭求知若渴,恨不得他日日如此,当然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废话。 程敏之他们到来时,听到没转过弯的她张口对他们来了句鞑靼话,也是有点懵…… &ldo;你这先生不错啊!这才几天呐!&rdo; 邢烁惊呼着瞪圆了眼,然后去拍黄隽的肩膀:&ldo;哥们儿要不改天也教教小爷们几句鞑靼话?&rdo; 黄隽文弱书生一个,吃不住这力气,又得罪不起这帮爷,只能闷声硬扛着。 戚缭缭把邢烁手挥开,说道:&ldo;闹什么呢?这是我先生!以后都给我放尊重点!&rdo; 哥几个肩搭着肩,嘿嘿笑着给黄隽施起礼来。 ……戚缭缭收拾收拾就走了,一帮世家爷们儿姐们儿的欢声笑语,引来一路瞩目。 黄隽站在门槛内,默然望着那食篮半日,才小心地拎起出了门。 燕棠掐准时间换了衣裳自衙署出来。 到了承天门下刚好又见着侧面走过来的那个人有些眼熟。 黄隽也看见了他,不敢装作看不见,随即迎上来几步:&ldo;王爷。&rdo; 燕棠点点头:&ldo;才放学呢?&rdo; 说完就要走,目光一垂,忽然又看到他手上的食篮,便问道:&ldo;这是什么?&rdo; 黄隽哪敢瞒他?忙道:&ldo;戚姑娘体恤下官,带了些吃的过来。下官不敢推辞,只好生受了。&rdo; 燕棠目光微顿,盯着他眉眼看起来。 黄隽又觉前额冒汗,连吹来的风都不能解热了。 燕棠伸手揭开篮盖看了看,又看了看他。 &ldo;王爷……&rdo; 黄隽咽了口唾液。他又做错了什么? 燕棠盯着他看了足有半晌,才又慢吞吞把盖子盖上:&ldo;天色不早,黄大人早些回家吧。&rdo; 说完掉转了头,漫步出了承天门。 提前到达的戚缭缭已经在燕湳他们几个簇拥下,在河堤上围着小红马转来转去了。 戚缭缭说:&ldo;不知道乌剌人进贡的马什么样?有没有汗血马?&rdo; 程敏之说:&ldo;不管有没有汗血马,他们带入关的马总归得是强的,否则怎么好赚我大殷的货物?&rdo; 邢烁拍响了胸脯:&ldo;回头哥几个帮你去打听打听!有的话想办法给弄一匹来。&rdo; &ldo;这小破马给小厮们骑还差不多,你骑这样的哪合适!&rdo; &ldo;小破马&rdo;甩了下尾巴。 燕湳正要说话,扭头一见燕棠阴着脸正站在不远处,连忙肃正身姿喊了声&ldo;哥&rdo;! 几个人齐刷刷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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