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族没落,一个已经没有医格的人,连喊出去的名号,得到的都只是一阵唏嘘声。
裴筱筱站在台上,脚下的血液渐渐凝固,干涸,实在很难想象,刚才在台前还活生生站着的人,在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拍卖台下的这些人,全都不为所动,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呐喊,尖叫,喧哗。
裴筱筱从小跟着爷爷一起学医,看过舍不得亲人的痛苦,见过亲人好起来那发自内心的欢笑,也见过苦苦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却从来没有看见,会有人跟看畜生死亡一样,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甚至在她站在台上的时候,他们还能将刚才的事情迅速抛到脑后,仿佛没有发生过。
脚底下冰冷的血液,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上一个站在这里的人,当场被射杀死亡。
冷漠,绝情,置身之外,包括她站着的地方,好像都变成了一个黑洞,慢慢将她吞噬,慢慢将她啃食,台上还有一只已经无法动弹的兔子。
她看着那只兔子,那些熟练的技能,那些信手拈来的施针手感,都变成了空荡荡的一切,僵硬着,无法动弹着。
那只兔子,她花费了比以往更久的时间,将它治活,可台下没有人相信,他们只会认为在兔子里动了手脚,她站在那,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不知道,只有无数只手拉着她往深渊里拖。
那个时候的她,裴家已经落败,父母已经坠楼自杀,晓天已经躺在医院里,只有她还想再撑出一片希望,想将裴家撑起来。
然而,后来的事她就记不清了,她不知道是谁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肚子里会留下一个孩子。
“我不去吃饭,你自己吃吧,就这样。”
“说了不要管我,你怎么这么烦啊,就是扭了个脚,又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
这样的声音让裴筱筱从梦中惊醒,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天花板以可缓慢的速度旋转着,她蹙了蹙眉,有点晕,有点恶心。
这是酒店的双人套房,苏琴就在落地窗旁不知道跟谁在打电话。
裴筱筱看了一眼过去,苏琴头发披散,看样子是刚刚起来,她稍微坐直了一点身体,耳边是苏琴的不满说话声,她的思绪渐渐飘远。
昨晚……
昨晚从醉生梦死离开后,她是和三少爷一起离开的,然后在车上,她好像睡着了,那么……
裴筱筱又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她现在很确定,她在酒店,她又坐了一会,这才往浴室里走去,这边苏琴终于发现她醒来了,说话都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开始不耐烦地对手机那头说着气愤的话。
裴筱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疲惫和没有睡好在她脸上明显的呈现了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当时的场景了,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踝,浴室里的流水,好像慢慢变成了一滩滩血迹,她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门板上,发出了一阵哐啷的声响。
苏琴终于打完电话了,她缓慢地瘸了过来:“怎么了?”
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了刺,裴筱筱看了苏琴一眼:“没事。”
再次低头,地板上的还是透明的水。
“教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你快点梳洗。”
“嗯。”裴筱筱懒懒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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