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看时辰不早了,要不属下派人送您回相府吧。”赵姑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万家灯火,苍穹上乌云沉沉,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不用。”林轻绵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赵姑姑:“是夜阑今夜要在这里过夜,还是说我不能留在这里?”
“没有,不敢。”赵姑姑闻言摇了摇头,低着头思忖该如何送夫人离开。
“那好,今晚我就住这里了。”林轻绵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这是少年的卧房,反正她都睡过了,夜阑也不在意,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夫人,这恐怕不妥,您目前还待字闺中,住进少年卧房实在于理不合。”赵姑姑冷汗直流,夫人怎么这么难对付,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这一层这么多房间,随便一间就行了。”林轻绵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夫人……”赵姑姑明显是急了,拔高了声音。
林轻绵想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招数,赵姑姑再三阻挠她留下,很难让人不怀疑里边有猫腻。总不会是夜阑金屋藏娇,怕她这个未婚妻瞧见,才三番五次让她离开吧?
“砰砰砰!”内室突然传来几声撞击,林轻绵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姑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鲜活的表情。“他真金屋藏娇了?”
赵姑姑不知该如何开口,主子说了这事绝对不能让夫人知道。她刚想开口解释,就见林轻绵猛地站起来,眼神冷冰冰地望着她。
“他在哪儿,带我去暗室!”林轻绵声音带着不易令人察觉的颤抖,不对!一切都不对!
她早就感觉赵姑姑怪怪的,回想起她的一言一行,林轻绵突然想起今天的日期!十四!今天是阮烛眠发病的日子,自然也是夜阑发病的日子,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林轻绵冰冷孤傲的眼里充满平静,带着点嚣张的意味,此时的她更显气势逼人,充满危险。
赵姑姑不清楚夫人怎么知道暗室的事情,她知道主子一事瞒不下去,夫人应是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或许夫人可以帮助主子早日康复。她迅速走进书房,在一面书柜前站定,旁边有一高架子,上面放着一盆文竹。
赵姑姑翻了翻里边光滑精致的小石子,用力按了一下,书柜翻转出现了一道暗门。她犹疑了一下却还是拦住了欲上前的林轻绵,对主子来说,夫人就是他的命!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夫人受伤。“夫人,主子他有狂躁症,您会受伤的。”
林轻绵不理睬,二话不说绕过赵姑姑推开门,迈进了黑暗中。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藏书室,右边靠墙有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还垒着几本不知名的古卷。左边的墙壁有一条回形而下的楼梯,中间是由四面高耸的书柜组合成的方柱。
一路向下,两边密密麻麻满是书籍,仔细看还能辨出形状各异的符号和数字。踏道很宽,每个转角都放有一架木梯、顶上一盏琉璃灯,油灯里的火苗闪烁着,在幽暗中留下了点点微光。底部正前方有一扇小木门,轻轻推开,一个洁净雅致的房间映入眼帘。
烛火被打翻在地,漏了一地的灯油,淡淡的檀木香与油香充斥着整个房间。里边有一张华丽的大床,精致的雕花装饰不凡,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这是唯一洁净的一处。榻边便是窗,由于地形狭长,整个房间笼罩着一片昏暗。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林轻绵借着零星的光亮环视四周。桌椅东倒西歪、破败不堪,地上满是残败的瓷瓦碎片和散乱的书籍纸笔,一片狼藉。青色纱帘随风而漾,林轻绵来到窗前,原来窗后是一片荒芜,满是荆棘。
突然身后一阵风袭来,林轻绵刚转身脖子就被紧紧掐住抵在墙上,后背狠狠撞到了身后的窗桕,疼得她皱紧了眉头。林轻绵想抬手掰开他的手指,刚一动就感觉他的手蓦然收紧。夜阑眼尾泛着猩红的光,一直在低声嘶吼,双眼汹涌着难以抑制的杀意。
眼看着他越来越使劲,林轻绵手一挥指尖便多了一枚银针,飞快地往夜阑手腕的一处扎去,他瞬间安静下来,放开了林轻绵。夜阑眸底浓重的暗色褪去,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复又暴怒起来狠狠地捶自己的右手,然后转身隐入了黑暗中,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
屋子里暗沉沉的,林轻绵看不清夜阑在何处,看他方才后退的方向应是床榻后边。她揉了揉被掐的脖子,她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上边肯定有一片红印,她的皮肤本就敏感。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林轻绵以为夜阑已经恢复理智,便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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