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桃桃,你是我亲生的,这辈子你只能姓柳。你住在豪宅里,是不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忘了?”
柳妈妈的言辞犀利,声声指责仿佛桃桃是个不孝女。孟卿紧紧地握着桃桃的手,无声的给她鼓励。这个时候他说话是错,不说话还是错。面前的人是桃桃的妈妈,他不知道该如何拿捏分寸。
桃桃低着头,抬起手轻抚着自己才被打过的还在隐隐作痛中的脸颊,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肆意起来。
“妈妈?您有把我当女儿吗?我到底是你生出来的女儿,还是你用来给你儿子换媳妇儿的工具?我姓柳?我是姓柳,但我情愿我没有这个姓,情愿我从来没有出生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厌弃那个家,从我懂事开始,我就要照顾弟弟,给他洗衣做饭,照顾他的所有。不管我是不是生病了,都不能少了柳志平的一顿饭,这就是我过去的生活。这就是我柳桃桃十几年来的生活。冬天的时候,柳志平可以窝在屋子里一动不动,我要去洗他的校服,您知道我的手多疼吗?你看不得柳志平生一点儿的病,所以这些都是我在做,可是我就不疼不会生病吗?他咳嗽是大事,我发烧了都是小事,这就是我的生活,妈您来告诉我,都是您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难道我是女孩子就是原罪吗?”
她一直想问的,也一直没有问出来的。
因为明知道那个答案是让人心碎的,所以她从来不问。
看着面前的人,在这一刻她不想在隐忍自己的任何感情,她想要问个清楚,死个明白。
如果因为她是女孩子这就是原罪,那她只能笑她妈妈的愚昧。
“这就是你几年不回家,不跟家里联系还一直怨我的原因?柳桃桃,村子里那么多女孩子,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只有你有怨言?我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我还没让你天天下田去干活儿呢,你倒是先跟我叫唤起来了?我让你上大学,不是让你上完了大学回来不认我这个妈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您让我上大学是为什么。”她看着自己的妈妈,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心里憋着的委屈几乎让她想要炸裂,不停的点头,却又极力的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您让我上大学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学历摆在那里,至少可以让您多拿个几万块甚至更多,毕竟咱们那儿上了大学的太少了,说出去也有颜面。这些还是为了你们自己而已,你们什么时候想过我?我是个人,我柳桃桃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个木偶。你们让我上学,我就要上学,你们让我回去嫁人,我就回去嫁人。如果我上大学的目的是为了结婚生孩子,那我柳桃桃上了这学校学了这些东西又有何用?”
这些她早就知道,只是不想说出来。
非要赤裸裸的拆穿了,血淋淋的摆在面前吗?
以前她怕走到这一步,可是今天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了,她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了。心脏早就没了知觉,忘记了痛字是如何书写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再也不想记起的童年经历,真的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世上的人有将近七十个亿,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同的。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过去她总是一个人闷声不吭的把所有的痛苦都咽进肚子里,此时说出来了竟然有一种无名的痛快的感觉。
柳妈妈僵硬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柳桃桃,那才打过了桃桃一巴掌的手又抬了起来,而桃桃这一次不仅没有退后,反而一步上前,“还想打吗?您觉得打几巴掌才能让您觉得心里痛快了?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您可以尽情的打。打过之后您和柳志平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我柳桃桃没有钱。我现在吃的穿的都是别人给的,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从柳志平和她妈妈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干什么来的。要钱?她不会给。
她还没有贱到那个地步。
对她好的,她会加倍的还回去。但是对她不好的,即便是她的家人,她也不能一味的纵容。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柳志平也二十好几了,没个正经工作不说还想要靠着家里养活,难不成她今天给了钱,以后要养着柳志平一辈子?
甚至以后连柳志平的老婆和孩子也给养了吗?
她柳桃桃没那么伟大。
“姐,你说这话还是人话吗?妈是好不容易才在电视上听到你的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想要看看你,你竟然说妈是来要钱的,姐,你也太没良心了。”
柳志平见自己的老妈不说话,连忙解释。
一分钱也拿不到?
那岂不是白来了?
这一趟可是花不少钱呢。
“看我?”
桃桃指着脸上的巴掌,“看我就是来打我一巴掌的?这份厚礼我还真是接受不起。”
“姐,妈也是一时生气,你又何必跟她计较啊!”
“我不计较。”桃桃手指在脸颊处划过,脸上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那既然看也看过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姐,你……”
柳志平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老妈,焦躁的道:“姐,这大晚上的,你让我们走到哪里去,难不成让我和妈俩人住在大街上?再说这一路上过来,连个饭都没吃,你真忍心看着我们……”
“想吃饭呀!”
柳志平的话还没说完,沐安忽然笑嘻嘻的问。
付恺笑一见沐安这模样儿,嘴角就也不由得跟着扬起来了,那双含笑的眼里尽是促狭的神情,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戳了戳一旁都快要睡着了的卢泉泉,“睡什么睡,看戏了。”
“看什么戏呀,桃桃平时反应也挺机灵的,今天战斗力都弱爆了,懒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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