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可真能耐啊。”男子躲在铁门背后左右端详,判断再无危险才出来,喜出望外道。话还没说完,他瞧见厨房案头的水果篮,忙不迭闯将进去,抓起香蕉苹果就往肚里填。我牵着眼神不好的老妇上来,招呼俩人别磨蹭,现在该上路了。
这个结局挺好,最起码我不必捅死勿忘我了,也许她会毫不犹豫剁下我脑袋,但要我痛下杀手却做不到,毕竟她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才走没几步身后已没了人声,再一回头,老妇也闯进了厨房,正在冰箱前倒腾,抱着牛奶纸盒不肯松手。
“我说你俩什么毛病?到底走不走?”我厌恶地扫了他们一眼,朝厅门径直而去。总之人我已带出地窖,之后他们生死全凭造化,与我无关了。刚想拧铜锁,我的手停在半空没落下,很快又折回大厅。一是因为我将包拉在了地窖牢室,二是厨房内俩人不知何故正在吵闹。
当来到厨房门前,我被血淋淋的一幕震惊在当场,男子手持着一把敲肉锤将老妇击倒在地,打算将她活活砸死。我快步上前拖开男子,仍是迟了一步,老妇的脑袋已成了个血葫芦。
“你莫不是疯了?”我一把夺过敲肉锤丢得远远,叫道:“无缘无故地,干嘛将她拍死?”
“她才疯了!你知道老东西适才干了什么?”男子气喘吁吁滑倒在地,擦拭着脸庞的血污,说:“她一声不响绕到我背后,猛地将我抱住,朝着四面八方大喊大叫!撕扯中老东西说,过去那妖怪多次对她抓抓放放,这次肯定也一样。所以她缠住我是为了立功!我不杀她还能怎么办?你和她都是不正常的,少管我的事!”
道完这些,他支起身子朝着大厅跑去,很快传来一阵疯狂砸门声。趁着他在忙碌,我爬去看看老妇动静,她脸上血肉模糊,人还未咽气,但距离鬼门关也八九不离十了。在脑袋耷落肩膀上前,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挤出几个字来,电闸,然后手脚一阵抽搐,彻底嗝儿屁了。
“好啊,你果然和那只妖怪是一伙的!”厨门外男子的声音一晃而过,迅速往厅堂的另一头而去,随着脚步噔噔乱响,他似乎是爬二楼去了。我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由来到厅门前查看,原来这道门除了撞撅的锁头外,外面还缠着铁链,并且左边角落里,一台伪装成电表的报警器,机匣正在跳着绿点。这皆在表明,弥利耶十分狡猾,她怎会不作防备就离开呢?在阴蜮时即便没见过我出手,但也从别人嘴里听过我很会撬锁。这就是个圈套,报警器必然连在手机上,而且她没准就躲在附近,正带着邪恶的笑容偷窥着屋内的动静。
楼上传来噼噼啪啪的翻箱倒柜声,男子不知在大动干戈些什么。我记起刚来到这栋大宅时,侧边有道玻璃门,如果也同样被挂上铁链,只需操起折叠椅砸碎玻璃即可。想着,我开始往屋后去,当走回钢琴时,望见桌上摆着个破旧录音机,正不断传来磁盘空转的杂音。而在按键和地毯上,都是男子断肢淌下的鲜血,他适才也到过这里,并按下机子听过。
“我看你在底下沉着得很,丝毫没因为我揪出心脏而战栗,贼胆就跟昨晚那样,大得很呢,难道你一点不担心这件事会被Dixie知道么?要是那只地母来找我拼命,你会帮谁?”
“你要我办什么大事,尽管开口。我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随便逛逛吧,我去定些吃的,你有什么忌口么?趁外卖没来,我先洗个澡,你别偷看。”
“我是墙头草,最不讲究对谁忠诚,谁强我就帮谁。但是,经过阴蚀道场一战,我不觉得你能打得过她,Dixie很猛的。对了,半妖会不会怀孕?我本就是个禽兽,干嘛要怕你?”
我倒抽一口寒气,瞬间明白过来男子适才为何恶狠狠朝我唾骂。原来隔着铁门窃听,室外俩人含糊不清的对答,正是弥利耶偷偷录下的我俩对话,这只该死的女魔打从清晨起,就预谋好要宰了我,所有的含情脉脉,温柔可人以及挑逗的情话,都是在引狼入套!
我太低估她了!勿忘我就像暗世界众人传说的那样,既心狠手辣又狡诈多端。并且智谋远在我之上!她不同于我所遭遇的任何一名女性,那就是一个整天以屠戮人命来赚钱的恶人!也许,这个女魔压根就没离开过这座大宅,正躲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奸笑。
就在快步往侧门赶时,我忽而又忆起一件事来,那是昨晚在CNN停车库里,她打座椅底下翻出只破包,里头藏着人皮面具!这只半妖有过伪装成尤金老爸的经历,为何不会对我施展一次呢?如此看来,这个被折磨的男子具有重大嫌疑!他似乎对宅子很熟,并能立即找到楼梯在哪。而且,在撞前门时他能发现外貌不扬的报警器!如果按我入套时间来计算,当撬开关他的铁门时,我花了十分钟有余。这段时间弥利耶完全可以通过秘道偷偷藏进破屋!
只听得背后枪声嘹亮,铁莲子擦过左耳楔入墙皮,跟着是第二发第三发,纷纷在头顶炸开。我一个懒驴打滚翻入侧室,将立柜抵在道口。十二米外传来男子的咒骂声,他挺着一把不明来历的M9快步追来!这家伙疯了,他怎会对大宅那么熟悉?并能翻出枪来?眼前的小屋也是极简装潢,显得空空荡荡,照此下去我将必死无疑。趁他正在填弹,我开始夺路狂奔,当穿透小屋,一道厚重铁门出现在眼前,她早已将通向侧门的楼道给锁上,我出不去了。
摆在眼前的就是条绝路,我成了一只被堵在墙角的耗子。眨眼之间,男子已搬开橱柜走进了小屋,我凝了凝神,在他转进壁道的一极瞬,将身趴到最低,从男子胯下翻了出去,然后绕行八字,再度逃回大厅。他紧跟在后骂骂咧咧,不停开枪,就这样我滚爬进了厨房。
伸手抓起甩在水斗前的敲肉锤,在男子冲进屋门前我顺势扑出,与他扭打在一起,此人原比我起先预料的气力大许多,一连锁了他手腕七八次,次次被他挣脱,我只得死死卡住枪把不让膛口对准自己,就在这时,枪声响了,我与他一同翻滚在地,倒在了吧台两侧。
男子抬手时,正巧被我猛力格挡,出膛的铁莲子不巧楔入他下巴,从脑颅射飞出来,将他打了个猝不及防。男子嘴里吐着血泡,眼珠瞪得极大,脑袋机械般抽动了几下,死了。
喘了几口气,我缓缓爬起身,正待抓起那把手枪,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见原本倒在血污里的老妇不知为何又活了,正望着我猖狂大笑。她将手往脖子深处一伸,慢慢撑开,一张人皮面具掉落在地,勿忘我浸在瑰色夕阳下,身上的血污和火烧云一般的通红。
“哈哈,完美丈夫,这样好不好玩,刺不刺激?”她朝地上的面具吐了口血沫,笑道:“假若那也是个活人,现在的你已等于杀了他们两个,别气得沸腾,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能那么歹毒,那么无耻呢?”我抬起手,将枪口指向她胸脯,叫道。
“我只是个剽窃者,这种玩法说回来,还是横皇那个老畜牲发明的,我只是艺术加工了一下,就让你忙得像只无头苍蝇,太有意思了。”她朝我努努嘴,问:“枪里还有子弹么?”
被她提醒,我不由一愣,适才男子大鸣大放,理应将子弹都打没了。此刻若她忽然发难,我很难应付。想着我缓缓将手垂下,叹道:“你也笑够了,我也打累了,咱俩停战好不好?”
“停战的话倒是可以,但是漏了一个过程,那就是在你被我杀了之后。”她忽然将脸一沉,厉声喝道:“小色猴子,你也配说自己玩枪?难道不懂计算枪声么?老实告诉你,这把枪里还剩最后一颗子弹,正顶在枪机上。我要是你就留给自己,免得你不久后将生不如死!”
“我去你姥姥的,真当老子怕你啊!”被一个美女羞辱,任何人都难以忍受,我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时,她已经如闪电般飞窜到了面前。嘹亮枪声响起,铁莲子在她胸脯上开了个花,她圆睁双目,抱着黄酱四溅的胸口,翻倒在水台上。
“我究竟干了什么啊!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在她倒下的同时,热泪喷涌而出,我一把挽住她腰肢,悲恸道:“你干嘛不躲开?为何非要迎着枪口扑来?真当自己打不死啊!”
“诶?我干嘛要躲?这就是为了耗尽你最后的希望啊。”哪知,耳边传来勿忘我的嗤笑声,低头去看,她的唇舌填了上来,好不容易挣开,她一骨碌爬起身,将皮衣拉链往下拽了拽,露出挺拔的事业线,说:“老娘一整天都在给你找活路,你他妈怎那么不长记性?忘了在回避场时,我将心脏按在哪了吗?这就怪不得我了,是你自己屡屡找死,放手开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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