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嘉译看着殷父殷母,似乎来了底气,他顿了一下,环顾四周,还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手套和文件夹放在了茶几上,看了一眼殷敏擎。
殷敏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沙发上似乎已经达成了同一意见的三个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上升到大脑,他从未在家里感受到过这样的凉意。
殷敏擎觉得自己瞬间便和面前的所谓的家人们分离开来,自己几乎被排离在他们之外。而这三个自己的至亲之人,竟然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当初自己与黎染结婚之时,自己就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到如今要离婚了,也只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而已。殷敏擎突然恍惚了,面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好像自己的人生几乎不由自己来安排。
“我要怎么处理。”他重复了一遍,“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殷嘉译始终低着头,整张脸在黑暗中被隐去,殷敏擎看不清他的面目,心里更是烦闷。
“我会处理好一切。”他强调,看着面前沉默的几个人,“我不会给公司造成什么困扰,这是我的私事,你们不要再插手了。”他看着殷偲,等待他的反馈。
殷偲皱着眉毛,欲言又止。他打量了一番殷敏擎,觉得面前这个自己所谓的儿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令他看不清殷敏擎的想法。
“我是你的父亲,”殷偲说道,面目严厉而庄重,一副不怒而威的模样,让殷敏擎感觉到了久违的压迫感,“我不可能不插手你的人生,我要为你所作所为负责,你是我的儿子,我要保证你不走歪路……”他对殷敏擎说道。
“负责?”殷敏擎听着殷偲的话只觉得可笑,“父亲,我现在叫你一声父亲,你什么时候对我负过责?你如果非要负责,请你为我这些年来压抑的情感负责,请你为我这前三十年来失去的自由和快乐负责。”他冷冷地说道,并不看殷偲。
“大哥……”殷嘉译站了起来,似乎要上前劝阻。殷敏擎却完全不买他的帐,连看也不看殷嘉译一眼。
“你不要叫我大哥!你如果还将我视作你的大哥,你就应该知道,我这辈子最不愿意的做的事情,就是被你们这群人随意摆弄!你们所谓的自由,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他对着殷嘉译怒吼,声音中仿佛都冒出了火来。
殷嘉译被他的盛怒吓退,不敢再说话,只能在原地踌躇着,嘴里似乎要涌出什么话来,但他犹豫了一会,嘴唇蠕动着,又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敏擎,我们这都是对你好……”殷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殷嘉译在一旁扶着她,“你不要这样对我们说话……你小时候都是很听话的……”她看着殷敏擎冷漠的侧脸,眼里饱含着泪花。
“所以你们都希望我像小时候那样的逆来顺受,任由你们摆布是吗?”殷敏擎看着殷母问道,丝毫没有对她的怜惜之情。殷敏擎的瞳仁也战栗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殷母,她已经明显的苍老了,脸上的皮肤松弛下垂,尽显老态。
“不是的……”殷母说道,看了一眼殷敏擎冷酷的眼神,便又安静了下来。殷偲见殷敏擎这样冷漠,便将殷母拉到了身后,示意她不要再自讨没趣。
“不是?”殷敏擎咄咄逼人,不愿意给殷母丝毫喘息的机会,“你就是喜欢小时候听话的我,我走的每一步,我的每个想法,每个行为,我要爱什么人,都应该在你们的掌控之下,对吗?”殷敏擎问道,声音有些疲惫。
他也觉得累了,声音里听得出困倦和难过。
殷敏擎这样言辞尖锐地与父母对话,他又何尝不觉得难过呢?只是他已经没有眼泪了,他来不及可怜自己,也来不及去观察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他必须要很快的向前进,不能落后,不能耽搁半分钟。
殷敏擎的生活是高效而简洁的,他也不允许自己掉眼泪,甚至他已经忘了要怎么处理自己的伤心难过,他无法与任何人诉说,所有的情感都只能深深藏在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感受的感觉,究竟叫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愿意这样,这样的氛围也令他揪心。但是所有人都无可奈何,面对殷敏擎这样的咄咄逼人,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烟火味道始终无法褪去。
“你是怎么和你妈说话的?”殷偲终于怒不可遏,他看着殷敏擎喊道,一下子将殷敏擎吓得清醒。
“我不管你要怎么处理,再过三天,我不想再看见你和萧妃的任何狗屁新闻,不想再看见有人在背后对我们殷家恶语中伤,我要看见一个全新的公司。”他看着殷敏擎,不知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公司员工,还是在看自己的至亲骨肉。
殷敏擎看着殷父对自己提出的要求,觉得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上。
“大哥……”殷嘉译说道,“你还是听听爸妈的意见吧……”他在一旁说道。
殷敏擎只觉得殷嘉译是在恶意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一副乖巧听话的孝顺模样,让殷敏擎感到恶心。
“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一个大哥的样子?”殷父又再次说道,“你看看你和那个什么狗屁小明星,被拍到了几次?什么夜店热吻,圣诞节狂欢,我看你就是骨子里的不知检点!”他骂道,脑门上的青筋暴起。
殷敏擎咬了咬牙,“骨子里的不知检点,那还不是和你学的?”他抬头看着殷偲,眼神里却又深邃清澈,让殷偲看不到底。殷嘉译瞬间仿佛石化了一般,他低着头站在一旁,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殷偲,”殷敏擎盛怒之下,甚至已经开始对殷父指名道姓地喊道,”你知道我这是学谁的吗?这还不是因为您从小对我做的好榜样啊。“殷敏擎言辞咄咄地看着殷偲,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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