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意重新坐回椅子上,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神色稍缓,“各位掌柜,你们对苏家的忠心,我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为苏家做事少则五六年,多则十几年,都是有主仆情分的,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如此对待各位。”
众掌柜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连连点头称是。
“我原想的是,与各位掌柜坐下好好谈谈,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可如今这账目上的混乱,实在是触目惊心,让我不得不严查。”
“苏家的生意能有今天这般规模,靠的是大家的齐心协力、同舟共济。但倘若有人中饱私囊,坏了规矩,那便是对不起苏家多年的栽培,更是对苏家的背叛。”
苏如意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现在,我也不去为难诸位。贪墨数目多者,务必将漏洞补齐,然后革去掌柜一职;贪墨少者,只要能将亏空补上,罚俸三个月,以观后效。过往之事可以不再追究。但如有不知悔改者,就只能送入官府,让律法来裁决了。”
厅内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寂让人感到压抑。掌柜们面面相觑,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过了片刻,一位掌柜率先站出来,扑通一声跪下,额头触地,声音颤抖着说道:“小姐,小的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贪墨了些许钱财,小的愿意补齐亏空,甘愿受罚,只求小姐能饶小的这一次。小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小的这份差事养家糊口,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紧接着,又有一位掌柜也赶紧跪下,涕泪横流:“小姐啊,小的鬼迷心窍,做了这等糊涂事,小的对不起苏家,对不起小姐的信任。小的保证以后一定兢兢业业,绝不再犯。”
另一位掌柜更是捶胸顿足:“小姐,都怪小的贪心,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失了心智。小的愿意加倍补上亏空,只求小姐网开一面。”
还有一位掌柜声音哽咽:“小姐,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在苏家这么多年,没有苏家就没有小的今天,小的愿意将功赎罪。”
苏如意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好,既然你们已知错能改,我便给你们这个机会。但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多谢小姐开恩!多谢小姐!”掌柜们如蒙大赦,齐声说道。
“现在罚也罚了,接下来就是另一件事了。”苏如意轻抿一口茶,神色郑重,语气沉稳地说道。
“小姐,是什么事啊?”
一位掌柜忍不住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其他人也都纷纷投来专注的目光,厅内原本略微有了一丝缓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苏如意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郑重地说道:“以后每月,各个掌柜的月例涨三两银子。大家为苏家尽心尽力,不辞辛劳,风里来雨里去,这是你们应得的。每季度,铺子利润最好的掌柜则赏银二十两。我苏如意向来赏罚分明,只要各位用心经营,真心为苏家的生意着想,苏家绝不会亏待你们。”
众掌柜听闻,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那惊喜犹如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先前的阴霾。
“小姐宅心仁厚,我等定当加倍努力,不辜负小姐的厚爱!”一位年长的掌柜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声音因兴奋而略显高亢。
“是啊,小姐如此厚待,我们若再不好好做事,简直是天理难容!”另一位掌柜也连忙表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还望大家说到做到,共同为苏家的生意出谋划策,兢兢业业,将咱们的生意做得更大更强。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如意微笑着说道,那笑容中饱含着信任与期望。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小姐教诲!”声音整齐而洪亮,在厅内回荡。
苏如意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尽快把事情处理妥当。”
掌柜们纷纷躬身行礼,有序地退出了正厅。
苏如意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如释重负般的轻轻叹了口气。
那一瞬间,仿佛肩头的重担减轻了几分,但眉眼间的疲惫与忧虑却依旧清晰可见。
此时,樱桃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一双纤细的手轻轻给苏如意揉着肩,樱桃柔声说道:“夫人,您也别太忧心了,事情总会解决的。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累坏了。”
张嬷嬷也心疼地看着自己夫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疼惜,“夫人,您受累了,老奴怎么也想不到从苏家带来的掌柜居然会中饱私囊。想当初,他们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会为苏家尽心尽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没事的嬷嬷,人心难测,你不用自责。”苏如意微微闭着眼睛,声音略显疲惫,却依然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张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懊悔:“夫人,都怪老奴平日里疏于监督,才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您对他们如此宽厚,他们却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老奴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苏如意睁开眼睛,目光坚定而清澈:“嬷嬷,此事怪不得你。人性复杂,难以捉摸,谁能料到他们会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我相信他们经过这次教训,会明白有所改变的。但往后咱们也得多加留意,不能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葡萄附和道:“夫人说得对,咱们得把眼睛擦亮些,不能再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得逞。”
苏如意轻轻点了点头,神色略显凝重:“这段时间,府里上上下下也都跟着操心,你们也辛苦了。”
张嬷嬷赶忙说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为苏家做事,老奴万死不辞。只要小姐一声令下,老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苏如意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般温暖:“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心里也踏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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