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简晨烨清冷的嗓音,如山泉水一般,让人只感觉到透心彻骨的凉意。
身后窗帘动了动,从帘后晃出个人影,身材高大,却无声无息,像个影子一般,压根不存在似的。
简晨烨的轮椅正靠在墙角,房间的灯不亮,加之简晨烨又微微垂着头,整张脸埋在黑暗阴影中,不明不灭,深不可测。
那人朝着简晨烨走过去,木质的地板被他踩在地上,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在简晨烨面前站定,单膝跪在地上,态度恭敬,“少爷,事情很顺利。”
“秦羽,你先起来,我说过不必对我这样。”简晨烨的声音透出一丝无奈,似乎是极不适应秦羽这样做。
秦羽应他要求站起身,眸光微闪,煞是凛厉,沙哑的嗓音听着如同鬼魅一般,“少爷,简家给您定了亲,是白家幺女白若薇。”
“是她!?”简晨烨不禁眼皮一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秦羽觉得奇怪,简晨烨足不出户的,况且这白若薇跟潼市其他名媛千金不一样,她从不出席上流圈子的宴会,更别提认识圈子里的人。
“少爷,您认识白家幺女?”秦羽好奇的问。
简晨烨嘴角噙着笑意摇头,“从前的事了,这门亲是谁给我定的?简老夫人,还是姚天明?”后面那句话,简晨烨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秦羽颔首,回答道,“是简老夫人,似乎是姚天明觉得您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在简老夫人面前建议,少爷,这件事您需要插手吗?”
简晨烨摇头,嘴角笑意消逝,声音凉薄下来,“不用了,任由他们闹吧,这件事,让我们的人都不要插手。”
“可这是您的婚姻大事,您就真的任由他们做主了?”秦羽气不过,虽然现在他们还不能完全与简家相抗衡,但要拒绝区区一门亲事还是能做到的。
简晨烨不会不明白秦羽的意思,也领了他的情,只是简晨烨有自己的打算,如今他最迫切要做的,是养精蓄锐,一击即中,姚天明把控简家这么多年,终归有一天,他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秦羽,当初你刚跟我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简晨烨没有直接跟他说明,而是换了一种迂回的方式。
秦羽怔然,想起那段往事,有些歉疚的说,“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少爷,我懂了,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么冲动。”
“秦羽,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是为我抱不平,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激进,是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姚天明在简家,势力盘根错节,包括现在我身边,还围着一大堆他派到我身边的人,你们必须事事小心,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否则我是救不了你们的,明白吗?”简晨烨说的话很温和,秦羽是他心腹,为他抱不平固然是好,却也不能因小失大。
“姚天明一直不相信您是真的残废,这恰恰说明他心虚,少爷您放心,属下一定会盯死他,绝不让他有任何可趁之机。”秦羽语气坚决地保证。
房间门把手轻轻转动,简晨烨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秦羽已经离开,进来的是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阿奇,他明明听见房间里有人在说话的,房间大灯被“啪”一声打开,一室明亮,除了简晨烨,没有另外的人。
“少爷,您刚才跟谁在说话?”阿奇严肃着脸看向墙角的简晨烨。
简晨烨抬起头看他,眸中冷光乍现,却只片刻,他摇了摇头,对阿奇说,“这房间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阿奇向来不爽简晨烨,明明是一个废人,却总是摆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他冲过去,拽起简晨烨的衣领,目光凶狠的说,“少爷,属下不得不警告您,您现在只是简家一个闲人,不要心存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姚先生饶不了你。”
秦羽攀在天花板上,眼睁睁看着阿奇对简晨烨无礼,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感觉,如同喉咙被灌了滚烫的烙铁一般让人难受。
简晨烨微微一笑,看着阿奇,声音温和,却又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凉意,“阿奇,我也告诉你,你只是姚天明的一条狗,专门给我看门的狗,是他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罢了,你现在对他忠心耿耿,难保日后他不会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掉。”
“你!”阿奇被激怒了,双眼染上猩红,看着他满是怒火,“简晨烨,你不过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有什么一个教训我,你连站起来走路你都做不到。”
秦羽愤恨捏紧拳头,他多么想不顾一切冲下来将阿奇揍个半死,可看见简晨烨的手势,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简晨烨说的没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是啊,我就是一个废人,那你呢?你也不过是替废人看门的一条狗。”简晨烨的话愈发不驯,听在阿奇耳朵里尤为刺耳。
他用力把简晨烨甩到地上,转身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简晨烨坐在地上,自嘲地笑着。
秦羽赶紧从天花板跳下来,走到简晨烨身边将他扶起来,“少爷,阿奇只是个小喽啰,您何必激怒他跟自己过不去?”
简晨烨坐回轮椅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凉,“秦羽,在这里的日子,就连阿奇这样的人,都可以对我出言不逊,你说我该怨谁才好?”
“少爷,您若是觉得过不去,您就把气撒在我身上,属下任凭您处置,只是您别憋在心里,属下看着心里难受。”
秦羽红了眼眶,他的这条命是简晨烨救的,这些年看着简晨烨韬光养晦到如今,一步一步走过来有多么不容易,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简晨烨用力捏紧秦羽的肩膀,用力到指骨都泛着青白,他说,“秦羽,我今天受着的,都会在某一天,将属于我的一切,连本带利讨回来。”
秦羽承受着来自简晨烨的愤怒与不甘,肩膀那一块地方剧烈疼着,仿佛被捏碎了一般,却让秦羽觉得,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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