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杼道:“哎,孩子不回家,做母亲的是睡不好的。”
夏夫人想到自己还没有孩子,有些沮丧。女杼道:“夫人有心事。”
夏夫人心道,我看你不像是寻常粗鄙的妇人,只是我们还不熟,有些事儿还真不好找你拿主意啊。何况这么晚了,我还有事儿要做呢。另起了一个话题,道:“是啊,不知道您愿不愿意住下来呢?”
女杼还在犹豫,夏夫人道:“姬氏父子的事儿,我们已经办好啦,您不用担心。我看女郎与小儿郎年纪都还小,怎么忍心再让他们放弃舒适的生活呢?夫君与我讲,原本备下自家用的老师,先教着他们姐弟俩,您看如何?”
女杼问道:“那府上公子?”
夏夫人不好意思地道:“我们还没有孩子呢。”
“会有的,”女杼语气坚定地说,“会有的。”
夏夫人笑道:“承您吉言。”对女杼的不满算是消了大半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儿,夏夫人想起还有事要与丈夫讲,匆忙离去了。卫希夷跳上前来抱住女杼的手,叽叽咯咯地讲着宫中的见闻。女杼耐心听着,一面将她带到房里,唤了热水来,喊她洗脸泡脚,换寝衣。卫希夷见了母亲弟弟,愈发的闲不住,间或捏一捏弟弟迷糊的脸。
卫应悃得直点头,看到她,忙不迭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女杼低声劝儿子:“你姐姐回来了,这回不会走了,你先松松手,让她去换衣裳,一会儿咱们一块儿睡。”好说歹说,才将卫应哄得松了手。卫希夷见弟弟黏自己,也是开心,隔着屏风说:“鹅我又带回来了,让他们放到笼子里了。”
“哦。”
“哎,阿应你说话了哎。”
女杼听不下去了:“你弟弟早就会说话了。”
卫希夷东摸摸西碰碰,一直发出声响,好让卫应听到她就在这里。收拾好了,母子三人一同到了女杼的大卧榻上安置。卫希夷想在最外边,被女杼一巴掌打到最里面去趴着了,卫应随即跳了上来,贴着姐姐不动了。女杼见一双儿女安卧,眼睛一热,忙转过头去,命守夜的女奴:“你去外间榻上歇着吧,有事我叫你。”
才回来侧卧下,伸手一搭,将儿女都搭在臂下。卫应一手揪着姐姐的衣带,一手握着母亲的袖子,闭上眼睛就睡了。卫希夷伸手在他鼻子面前晃了好几下,悄声道:“睡了。”
“是啊,你也睡吧。今天你在宫里说的话很好。”
“娘,我还有事儿要说呢。”
“嗯?”
对夏夫人不好讲什么捡到鸡崽的时候鸡崽君臣三人都是生活不能自理,对母亲却是要据实以告的,包括路遇的两个奇怪的名师,包括鸡崽母亲改嫁,也包括夏夫人后来对她讲的一些虞公涅与祁叔玉的事情等待。
卫希夷从小养成的习惯,母亲对很多事情很有见地。
女杼听完了,含糊地道:“都不容易。以后出去也不必提什么救过公子先,或是结伴而行之类的话,你今天做得就不错。”
“嗯嗯。”
“祁叔的夫人……也不是十分好的,你别对谁都掏心掏肺了。”
“咦?嗯,她不喜欢虞公,想让我也讨厌虞公来着,其实我也不喜欢。”
“不是那样的。”
“咦?”
女杼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女儿道:“她很有心计,心里眼里只有祁叔,这样不好。”
“啊?”
“人呐,要是眼里只有一个人,做起事情来就会不可理喻。”
虽然不是很懂,卫希夷还是记住了:“那,咱们还留下来吗?”
女杼想到这一路的辛苦,儿女又都年幼,想起近来的遭遇,低声道:“先住下吧。”声音里充满了疲倦。
卫希夷倒是高兴,因为——“真好,我也有老师了。”
“嗯,真好。所以啊,以后对祁叔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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