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卓盘膝如童子,遥遥看见黎明时分,老渔翁驼着背,悠然从自家的草棚中出来,门上还插着一根弩箭,老渔翁视如不见,提着鱼竿竹篓悠然而行。
神念中看的出这老渔翁年纪极大,脸上皱纹褶子多的足以夹死苍蝇,眉毛胡子花白长垂,眼睛浑浊不清,呆滞的看着地面,走路一颤一颤,好像一阵风就会吹到,如果这样的人也是高手,恐怕真是无人相信。
但是何卓完全相信这人的实力,今天他没有别的目的,就是看着老头去钓鱼。
老头茫然的坐在一块白石上,附近没有一个人,阳光晒在白石滩上,甚至有些刺目,何卓领着自己的徒弟悠然走过来,直接往老头身边的石头上一坐。
何卓看着洋洋的河水,李多鹤站在他后面,淡然道:“昨天为什么把他们都杀了?”
老头像是所有行将朽木的老人似的,对身边的事情毫无兴趣,只是呆滞的干着自己的事情,望着河水和钓竿,仿佛身边根本没人。
何卓早知道他这种反映,用河水一样悠然的语气淡淡道:“如果不是前辈出手,或许我错失前辈了,但是前辈一出手,我完全可以认得出这是闯天下拳法的劲力,雄浑刚猛,堪称江湖绝顶。”
何卓似乎认定了这人就是那个前丐帮传功长老,但是因为失意,丧失希望而从此隐居,他的正名为刘猛龙。
但是刘猛龙仍旧没有反映,看着流水,等着鱼儿上钩,对于一个老得快要进棺材的老渔夫,仿佛唯一剩下的就是要找饭吃这本能。
李多鹤很是敬服自己的师傅,既然师傅肯定这人就是刘长老,那就肯定是了,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前丐帮中人,李多鹤激动的满脸通红直哆嗦,那表情活生生见到了梦中情人,哪里像是见到糟老头子。
何卓笑道:“不知道老前辈对这门武功怎么看?”
李多鹤明白师傅的意思,袖子中掉出秘银手杖,轻轻一抖,一阵不同寻常的威风吹拂,一片肃杀。
果然随着这一抖,那老渔夫微微一动。
李多鹤平心静气,全身心投入到打狼棒法之中,一招一招仿佛自己从脑中跳出来一般,薄弱的内力随着棒法挥发,气息却是癫狂猛烈,和他的低下内力不成正比,仿佛山间吹来了一阵邪风。
打狼棒法本来就是一种癫狂悍野的招数,战斗力绝强,不然昔日丐帮帮主也不可能手持绿玉杖,凭着打狼棒法和草原金狼军血战多番。
李多鹤的资质绝对极佳,他当乞丐的时候凭着自悟的拳脚,竟然可以打翻那群在崇义道馆学艺的纨绔子弟,虽然他们学艺不精,但是已经显出他的天资过人,不同凡响,这也是何卓看上他原因之一。
老渔夫的耳朵竖了起来,眼睛却闭上了,似乎忽然之间陶醉在某种风向气压之中,当打狼棒法舞动完毕,气息平复,山间再次听闻流水缓缓,鸟鸣秋林的时候,老渔夫忽然说话,声音冷然苍老:“这门棒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何卓道:“你先说昨天为何杀了他们?”
老渔夫闷哼,何卓忽然觉得耳膜中惊雷一闪,暗惊这老家伙内力真高,他道:“若不杀他们,此后这渔村的十几户平民百姓必然会被邪尊杀的干干净净,既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送他们去地狱,不要婆婆妈妈。”
三言两语中犹能感受到这份刚猛,何卓笑道:“死得好。这打狼棒法是丐帮绝技,我这徒弟也是丐帮最有前途的弟子。”
老渔夫忽然默然,良久才道:“丐帮丐帮,这江湖上还有丐帮么?”
“乞丐倒是很多,至于丐帮,我不知何物。”何卓坦然道。
老渔夫摇头道:“既然如此,你来找老夫作甚?”这自然无疑承认自己就是刘猛龙无疑。
何卓道:“丐帮本有了,就重新建起来,丐帮不缺乞丐,缺的是有气血,有江湖血性的人而已,我这徒弟,自小做乞丐,仰慕丐帮侠义,我当师傅的,没办法,只要为他寻个出路,当今史上只还剩一个可算的是真正丐帮的人物,就是长老了。”
刘猛龙冷笑道:“怕不是金家派你来框我的吧?想要得到闯天下拳谱,怕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来,莫不是送死?”
何卓道:“早知道你会这么想,我这次来,是想取信于你,取得闯天下拳法,因为丐帮群龙无首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有血性的人都没有,我的弟子称得上有丐帮灵魂的人。但是如果不成,反正他有打狼棒法在手,我们这次来就算是拜访前辈!”
刘猛龙沉默了一下,冷冷说道:“既然是我丐帮的弟子,他又如何认你做师傅?你是丐帮中人么?”语气中满是老人的固执和冷漠。
何卓想了想道:“我们的师徒缘分是在中州开始的。”随即便将他与李多鹤相遇的前后后讲述出来,竟然颇有几分舌灿莲花,李多鹤被凸显的十分年少远志,讲的李多鹤脸色通红,老乞丐也不免对他另眼相看。
老乞丐沉声道:“若果然如你所说,这孩子倒是可以造就之才,也颇有我老丐帮的气魄和豪强,老乞丐我这么多年灰心丧意,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极为对不起老帮主,难得有这么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来还记得丐帮的种种,我便收下他做徒弟如何?”
李多鹤大喜,刚要拜谢,老乞丐却冷冷道:“且慢。不过既然想继承丐帮的法统,又如何能拜外人为师?你先和此人脱离了师徒名分,我自然收下你为徒弟。想来此人年纪轻轻,也不配做丐帮法统传人的师傅!”
何卓早就猜到不会这么好说话,微微一笑,倒向看看李多鹤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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