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横梁之下用细绳吊着一个比巴掌略大、四四方方的盒儿,陈玉山抬头看了一眼,嗔道:“大惊小怪!那是咱家的宝贝,不收好了,百年之后如何全身入土?欸,你的搁哪儿了?仔细叫耗子偷去了……”说着才意识到,韩棋是在宫外净的,外头人哪讲究这些,指不定把他的宝贝同什么牲口的混在一起扔了,怪可怜的。于是安慰道:“准是你舅舅替你收着了,睡吧,无谓操这闲心。”
韩棋想到自己如今身体残缺,将来若有机缘再见公子,也是个废人了,一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陈玉山见状颇不忍心,便拉了他手,两人并头默默歇了。
次日清晨,韩棋迷迷糊糊感到有人推他,睁眼一看,陈玉山正抬着他腰身,从他身下摸出一个香囊:“圣人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怎么就便宜了你这傻子?”
说着,将那香囊重新系回自己腰间。
韩棋飞快穿好罩衣鞋袜,跟着陈玉山来到殿内省执事房领新的冠服。
“从今日起,韩公公就去紫宸殿执事,伺候圣人起居饮食。咱们殿内省,也算是韩公公的娘家,往后的日子,还请韩公公多多照拂,别忘了咱们这班姐妹。”
这一番送别的话,听不出来是真心,还是阴阳怪气,院里站着的没有一个敢接话的。
韩棋将新领的拂尘朝肘弯一搭,恭恭敬敬向陈玉山半鞠一躬:“多谢陈公公指点。”
人人都以为韩棋这就要告辞了,可他直起身子却站着不动。陈玉山纳闷地用眼神催促他,韩棋尴尬道:“可否劳烦陈公公送送奴婢?奴婢不认得路。”
陈玉山差点儿没憋住笑,抿嘴“哼”了一声,一甩拂尘,走到他身前带路。
“咱们殿内省在东北角,你就往南走,总能望见大殿。这有何难?”
陈玉山回头白他一眼。
韩棋嘻嘻笑道:“我要知道哪边儿是南倒好了。”
也不光是因为他不认路,韩棋思忖道,姓仇的若派人在路上埋伏他,岂不前功尽弃?昨儿夜里,姓仇的手下跟到陈玉山房前却不敢进,可见姓仇的对这陈玉山还有几分忌惮;陈玉山说是一位“符公公”带他入宫,应该就是那位神策军护军中尉苻春了。左阁老曾向他交代,苻春与仇不息一个执掌禁军,一个总领大内,两人素来不和,宫中阉宦无不投靠这两大派系。圣人教他向陈玉山示好,是要他抱紧苻春这棵大树,这才能有机会躲过仇老妖怪毒手。
陈玉山以为韩棋要他送这一路是有话要说,便问道:“你还想说啥?你说吧。”
“我就是想知道,这大明宫里头,还有没有我能信的人。”
“没有。”
陈玉山想都不想,冷冷回道,“我,你也别信。”
“那你把香囊还我。”
韩棋冲他伸手,却被他用拂尘狠狠抽了下手心。
“少跟咱家‘你’呀‘我’呀的!”
陈玉山教训道,“这宫里到处是眼睛、耳朵,你可仔细些个!”
紫宸殿的飞檐一角就在右边宫墙之内,陈玉山回身就走,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棋子:要不怎么说平台比能力重要呢,咱在外边怎么看都是个0,到了太监堆儿里,居然被当成1了!
镜子:什么???我老婆要有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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