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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仲虽说本不想拉太子入局的,可而今事已至此,便是反悔也来不及。既然太子已经开了口,他便没有回绝的份儿,仔细想一想,虽说当年他被害的时候太子年岁也还不算大,可名声却是极好的,圣上对他也是常有褒奖,至于日后他能不能顺利登基——邵仲也就懒得再想了。
一念至此,邵仲遂郑重地朝太子行下属之礼,面上亦是一片肃穆,“属下拜见太子殿下。”
…………
平安巷子里十分热闹,马车到了巷子口,邵仲便请太子和福王留步,自个儿蹦了下来,与梁康步行回家。远远地就瞧见侯府大门口停了一大排马车,只留了大门口的地方供出入,侯府管事满脸堆笑地在门口迎送客人,瞧见邵仲,远远地朝他打了声招呼。
“可要去一趟侯府?”梁康问。
邵仲想了想,轻轻摇头,“左右昨儿都已经给老太太说过了,她不会介意。再说了,今儿在裕王府的事儿没多久就会传开,我这时候可不是该伤心欲绝地在府里起不得身么,这时候摸到侯府去,被旁人瞧见了,还不得又有话说了。”
梁康闻言甚觉有理,赶紧搀扶住他,压低了嗓门道:“做戏就要做全套,来,哭一个被大伙儿瞧瞧。”
他本只是开个玩笑,不想邵仲果真把藏在袖子的帕子又掏了出来,在眼皮上摸了一把,眼泪顿时又唰唰地往下淌。罢了,他又泪眼婆娑地朝侯府门口瞧了一几眼,待确定有人瞧见了,这才委屈地扁了扁嘴,低着脑袋进了自己家门。
梁康:“……”
邵仲算计得不差,不多时,他在家门口悲愤欲绝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侯府,因裕王府发生的事儿还没传过来,自然引得侯府众人纷纷猜测,有说他在外头被人打了的,有说被国公府的康氏责骂了的,种种不一而足。
后头花园里的七娘自然也听到了风声,脑子里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这混蛋又在作戏了”。可心里头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日邵仲和她说过的要与国公府了断的话。好好的,若不是与国公府那边发生的冲突,他能站在大门口哭?
园子里旁的女娘们也议论纷纷,展云朵最是性子急躁的,立刻跳了起来,急道:“大公子莫不是去了国公府,不然,这京城里头有谁会给他委屈受。他那样霁月光风的人物,若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怎会在外人面前露出悲伤形态。”
国公府的那些龌龊事儿早被邵仲添油加醋地在京里传了个遍,谁家不晓得邵老爷与康氏的行径,而今听了展云朵的话,亦觉得有理,纷纷点头称是,义愤填膺地帮着腔。
七娘虽对展云朵的话不敢苟同,但心里头着实担心,遂让采蓝寻了个伶俐丫鬟去前头打探消息。不一会儿,那小丫鬟便回来了,朗声应道:“前头的太太们也都在议呢,老太太说昨儿大公子就过来打过招呼,说是裕王府下了帖子请他过去,国公府的老太爷和老爷们也都在的。”
原来是在裕王府受了委屈!
七娘的心一突,愈发地担心起来。若是只有邵老爷一个,她却是不担心的,邵仲的本事有多大她心里头很清楚,邵老爷这么多年也没能把爵位抢过去,可见他绝非邵仲对手。可是那边却赫然多了个裕王爷!七娘虽久居闺阁之中,但多少还是听人说过,那裕王府里的侧妃与邵老爷的妾室是亲姐妹,那二人的关系自然亲密,邵仲一人深入虎穴,自然要被人欺负!
园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便是常三娘子这样在外人面前不爱多话的人也义愤填膺,更不用说唯恐天下不乱的展云朵了。
“也不知大公子可有伤到了哪里?”
“可不是,我听说他一个人住着,身边只有两三个伺候的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
“那可如何是好?小厮们粗手粗脚的,哪有丫鬟细心。若真是受了伤,还不得一个人生生地忍了。”
七娘咬唇不语,一旁的展云朵终究忍不住过来与她商议道:“大公子不是就住在隔壁?到底邻居一场,是不是让个丫鬟过去看看?”
七娘虽然也这么想,可这事儿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安排的,想了想,才回道:“老太太素来怜惜大公子,待他犹如亲孙子一般,而今听了这信,应是早就派了下人过去询问了。诸位姐妹不必担心。”
众人一想也是这个理,遂纷纷点头。展云朵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边得了信的可不止老太太,连卢瑞和卢熠也听到了消息。卢瑞顿时就红了眼睛,卢熠脾气更急躁些,立刻拍案而起,急道:“我们去隔壁府上瞧瞧,看邵先生是否安好。他若是伤到了哪里,我非……我非要去国公府大闹一场不可。”
今儿老太太大笀,不少宾客都带了自家孩子过来,女娘们都由七娘接待,男娃儿则都跑到卢熠这边来了,这一群小萝卜头唯恐天下不乱,顿时纷纷叫好。于是,卢熠便率领着七八个年岁不一的孩子出了府。
结果才到门口就被拦了,管事哪里敢让他们出去,不论是惹了事还是弄丢了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得倒霉。
卢熠狠狠一挥手,大声道:“走开走开,我们不过是去隔壁瞧瞧邵先生,看罢了就回来,哪里能出什么事?”
旁的孩子们也跟着七嘴八舌地高声喝着,那管事拦不住,只得赶紧使了小厮去胡氏那边禀报。很快的,胡氏身边的丫鬟翠羽就领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过来了。卢熠见状不好,拉着卢瑞飞快地就溜了。
待逃回了院子,卢熠依旧有些不甘心,蹲在墙脚托着腮帮子想了半天才想了个馊主意,“要不,我们俩从大姐姐那边院子里翻墙过去?”
卢瑞没好气地回道:“你今儿可是主人,半刻钟不见你,二婶婶定会派人到处去寻,若是找不到人,回头还不又得罚你去跪祠堂。”想了想,眼睛忽地一亮,高兴道:“你是主人我又不是,一会儿我过去探看邵先生就是。若是二婶婶问起,你就说我不喜欢热闹,回屋里待着去了。”
卢熠顿时不乐意,还欲反对,卢瑞已经拍了拍衣服站起身,又朝卢熠扬了扬下巴,叮嘱道:“若是二婶婶没有问起,你就别多话,记得没?”
卢熠缀缀地把脸都扭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敷面膜,弄了点精华在眼睛里,现在眼泪哗哗地淌。原来除了生姜啊、胡椒啊,辣椒啊,面膜汁儿也管用
☆、49公侯之家
四十九
侯府老太太果然派了人上门,梁康在前院接待,并没有提及今儿在裕王府的事,只委婉地表示邵仲身子不大舒坦,而今在床上躺着,并没有大碍。
中午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邵仲也有些累了,索性便脱了外衣斜躺在榻上眯了一会儿,才将将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唤“邵先生”。邵仲一个激灵就醒了,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依稀辨认出那是小舅子卢瑞的声音,赶紧披了件袍子出来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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