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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只丢失这六年的记忆?还不如全都忘掉,忘掉自己是谁,忘掉曾经做过的那些傻事,让一切从头开始,说不定就不会如此狼狈。
可这是他自己倒霉,不能怪到徐彦洹头上,于是俞心桥转过脸,用最拙劣的方法逃避。
忽闻一道轻声叹息,紧接着,宽大的手掌落在头顶。
相比丢掉记忆的彻底,俞心桥总能记住一些没用的小事,比如徐彦洹的手很漂亮,还有他的掌心温暖,和他本人的气质截然不符。
再比如,记忆中的最后一天,如果徐彦洹能像现在这样对他温柔一点,只要一点点,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告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并非出自真心。
他以为自己和徐彦洹的所有可能性都在那晚被扼杀殆尽,而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是十八岁枯木死灰的俞心桥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
而徐彦洹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一再地克制自己下意识的越界举动。
“抱歉。”他很轻地揉了下俞心桥的发顶,嗓音有种无奈的低哑,“我总是忘了,你现在只有十八岁。”
第9章→为什么要来?
不知过去多久,俞心桥把脸转回来,抬手揩去眼角的一点湿润。
幸好忍住了,没真哭出来。就算是十八岁的俞心桥,也没有在他面前流过泪。
“该抱歉的是我。”却还是不敢看他,俞心桥垂眼,“我忘了很多事,还要麻烦你照顾我。”
又恢复了先前的强装镇定。或许再过几天,连强装都不必,二十四岁的俞心桥是真正的大人,本就该从容不迫,不再把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
徐彦洹缓慢地收回手,说:“不麻烦。”
许是想起在医院也这样说过,稍作停顿后,他又补充一句,“平时也不全是我照顾你。”
意思就是,你也会照顾我。
俞心桥点头,视线仍朝向低处:“等我适应了,说不定就会变回之前的样子。”
“不用刻意适应,”徐彦洹说,“现在这样也很好。”
放在床单上的手不自觉攥了一下,不知道为表示同样的“也”字,还是“很好”这个不合理的形容。
俞心桥什么都不知道,唯有一点可以肯定,二十四岁的俞心桥绝对不会再自作多情。
于是躺下,让被子盖过头顶,却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远去。
后来的几天,两人维持着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模式,日子过得倒也相安无事。
为找寻回忆,俞心桥积极参与各类活动,包括但不限于出门逛街,觅食,研究刺猬的饲养方法,以及打扫卫生,做饭。
以前不劳动是因为懒,俞心桥能弹一手好钢琴,就代表他的手并不笨。
他开始主动承担起部分厨房工作,但凡徐彦洹买菜回来,他就先帮着洗菜摘菜。有时候三灶齐开,徐彦洹两只手忙不过来,他还能很有眼色地递个酱油瓶,或者挖一勺盐,根据菜量撒入锅中。
吃完饭自由活动。徐彦洹像是默认让俞心桥自己“适应”,通常会在书房待到很晚,俞心桥则为了避免和他打照面开始早睡,整个人神清气爽,额头上的伤也很快愈合。
加上徐彦洹话少,俞心桥也不复从前那样聒噪,两人少有交流。俞心桥甚至猜测,他们俩结婚说不定就是为了搭伙过日子,这样每天就有理由多做几个菜,超市里看到买一送一也能毫不犹豫地买。
俞心桥开始有些想通了,既然恢复记忆的事急不来,不如调整好心态,说不定丢失的记忆就在某天清晨不期而至,给他一场意外之喜。
这天,梁奕把邢律的微信推给俞心桥,让他自己和邢律沟通遗嘱的事。
俞心桥:“原来我立过遗嘱啊。”
梁奕还记得他听说自己结婚时的震惊,疑道:“你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淡?”
“累了。”俞心桥说,“如果听到每个消息都发一次疯,那我这份遗嘱说不定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梁奕:“……”
邢律的微信头像是自己的照片,穿西装打领带戴眼镜,表情一派严肃,就差双手抱臂显示自己非常专业了。
沟通时的语气却意外的“正常”,不客套不打官腔,自报家门后就切入正题,也没有卖弄本事,在俞心桥就一些晦涩的法律用词发出疑问时,总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描述让俞心桥明白其含义。
即便如此,过一遍遗嘱内容,还是花了近一个小时。
最后邢律在语音里向俞心桥确认还有没有异议,尤其是关乎财产分配的部分。
俞心桥思索片刻:“既然这是我本人写的,那就这样吧。”
这份遗嘱是俞心桥在上个月亲自写下,交由邢律修改规范。俞心桥无条件相信二十四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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