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闵蓝被周正强行喂完剩下那半碗粥,算着时间等他消化完,周正把今晚要吃的药都拿出来,按剂量取出来放在掌心,和温水一并递到纪闵蓝面前。
“把药吃了。”周正说。
纪闵蓝盯着眼前这一大堆药,还没吃嗓子眼就更疼了,觑他一眼,大言不惭道:“我好像已经退烧了,就不用吃药了吧?”
周正伸手,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丝毫不给面子:“你退个屁。”
眼见躲不过去,纪闵蓝老实了,以每次一粒药的龟速消灭了那堆药。周正全程举着水杯和掌心,纪闵蓝从他手里含进一粒药,就喂他一口水,也没催,由着他不情不愿、慢悠悠地吃完。
纪闵蓝嘴里全是苦味,自己嫌弃得不行,对周正说:“我想漱口。”
周正本想直接让纪闵蓝在床上漱口,又听他补充了一句:“还想尿尿。”
周正便起身,把放在床尾的外套拿起来,给纪闵蓝披上,取下挂在架子上的药袋,扶着纪闵蓝下床。
纪闵蓝双腿垂下去,看到床边有一双毛茸茸的拖鞋,鞋面绣着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金鱼,他顿了一下,抬头问周正:“这是你给我买的鞋吗?”
周正点头,上午来医院太过匆忙,没来得及给纪闵蓝穿鞋。
纪闵蓝笑起来,苍白虚弱的脸得以沾上点活气,他穿上自己的新拖鞋,在周正的搀扶下去卫生间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
回到病房,纪闵蓝又开始犯困,小心举着输液的左手,整个人慢慢缩进被褥里。
输液袋还剩大半,纪闵蓝揉揉眼睛,捂嘴打了个哈欠,小声抱怨:“怎么还有这么多,我困了。”
“睡你的,”周正说,“我看着。”
纪闵蓝侧头看他,微嘟的嘴唇抿起,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明知故问道:“你会一直在吗?还是说等我输完液你就回民宿不管我了?”
周正撩起眼皮看他,没说话。
纪闵蓝蹬蹬腿,开始念经:“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周正被他烦得不行,冷声道:“不在。”
一听就知道是反话,纪闵蓝安心地闭上眼。但直到输完液都还没睡着,昏睡时不觉得,现下人清醒,才发觉卫生院的床实在太硬了,硌得他屁股疼,于是叫嚣着要回民宿,被周正无情驳回,发话说没退烧哪儿都别想去。
纪闵蓝怒,动作极大地翻了个身,变成背对周正的姿势,留给他一道冷漠的背影,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纵使生气,纪闵蓝的所有神经都放在周正身上,感觉到身后那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片刻后,那道视线消失了,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纪闵蓝以为他要走,瞬间急了,连忙起身,扬声道:“你干什么去!”
因为情绪激动,又无法抑制地咳嗽起来。
周正抱着隔壁空床的被褥快步回来,放到床上,一边给纪闵蓝顺气,一边倒了杯热水,等人缓过来一些,把水递过去喂他喝下。
纪闵蓝清了清难受的嗓子,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一床被子,有些不解,不想说话了,用眼神问周正这是要做什么。
周正说:“你下来。”
纪闵蓝听话下床,然后看着周正把那床被子对折起来,仔仔细细铺到床上,变成了一张临时床垫,上一秒还硬邦邦的床变得柔软了。
纪闵蓝愣愣地看着周正动作,心也跟着变得柔软,像被人揉吧揉吧做成一团软乎乎的棉花糖,荡在心间,甜得他整个人快化了。
铺好,周正起身,神情冷淡地对纪闵蓝说:“现在可以睡了吧?”
纪闵蓝连连点头,躺进被窝,感受身下绵软的触感,心满意足地噙着一抹笑,黏黏糊糊地看着他说:“周正,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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