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说到底仙山势运倾颓,过错全在于朕。只是朕在此地淹留数十年,结果也未寻到一条出路。”白帝颓然叹息,面容仿佛瞬时苍老了许多。“新任的白环卫啊,你可有高见容朕听取?”
白衣女子低头,神色里也有浅淡的懊丧。“陛下休要折煞小女子了。我在归墟、方壶皆徜徉数年,可却未能找到一个开凿冰壁的法子,也眼见许多故人离去,渐而心念成灰,不再信人,反倒更愿与燕鸥为伍。”
她说着,怀里也正抱着一只燕鸥,手下轻轻抚弄其毛羽。
“昔年朕曾算计过,冰壁虽在越凿越薄,但人受不住寒冻。死人之速胜于削薄冰壁之速。仙山仍在不断陷落,恐怕咱们永远破不开这冰壁!”白帝说着,紧蹙的两眉忽而一舒,哈哈大笑,然而笑声里藏蕴着经年累月所积的苦楚。他望向楚狂,后者正以手支颐,如在深虑何事,问道,“如何,悯圣,你有何想法么?”
老者看向楚狂的目光里充满希冀。近些时日,楚狂曾与他讲过天符卫残留在他脑海里的种种记忆,于是白帝也知晓,楚狂便是天符卫寄予厚望之人。
楚狂抬起眼,却望向城阙之外。天穹高远,其中有燕鸥盘旋。
他忽而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这燕鸥能飞多远?”
白环卫一愣:“可渡万里,想必你们在岱舆时也曾见过的,许多人将其当飞奴养蓄,以传家书。”
楚狂又问方惊愚:“惊愚,你可还记得否?在岱舆时,‘骡子’曾给过咱们一只飞奴。”
方惊愚如梦初醒。他想起确有其事,然而后来那飞奴去了何处呢?楚狂道:“飞奴在咱们重伤的那段时日里不见了,应是郑少爷将其放飞了。”
“得利?”方惊愚也不由得困惑,思忖着道,“他为何要将飞奴放飞?”
“我猜想郑少爷大抵是读过了骨片上的契文,知晓了将来发生之事。”楚狂又转向白环卫,“请问白环卫大人,这骨片究竟是何来头?”
他讲起话来条分缕析,教方惊愚不由得怔神。瞧惯痴痴疯疯的楚狂了,如今再见夷然自若的方悯圣倒着实教他不惯。
白环卫道:“我手里的骨片也是自仙山各处搜罗的,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只是这些年我经一番解读,确发觉其上藏有玄机。这骨片记载着将来之事,且那些事皆在一一应验。”
“这骨片大抵是……”楚狂垂眸,“天符卫留下的罢。”
白帝浑身一颤。白环卫自怀里取出帛包,层层打开,里头放着几枚骨片,她递与白帝。白帝瞧看了,长叹道:“这是天符卫的字迹无疑。”
“但也不止是天符卫的字迹,还有朕的。只不过是别的世界里的朕留下的刻痕。”白帝细细摩挲着那骨片,目光柔和,如见故人。“这约莫是天符卫与其余世界的朕所留下的见闻,里头所记述之事恰与咱们现下之经历相合。”
白环卫长叹:“那便是说,这并非‘天书’……”
“是可以被打破的历史。”方惊愚接口,眸子黑黢黢的,“得利已为咱们证实了一切。”
一时间,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枣枝在火盆中爆裂不歇。忽然间,方惊愚想起郑得利的面影,那是一张秀懦书生的面孔,目光却无比坚毅。他常对方惊愚讲起他那曾为蓬莱天文院提点的爹的故事,他爹曾讲过一句话:“过去即将来,将来即过去。”
天符卫无数次穿过桃源石门,见证不可胜数的世界并记述,再将这记述带回过去的蓬莱。方惊愚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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