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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再争吵,我就不应声,跟她赖。他一面想,一面悄悄推开门。
她果真没有睡。靠在床上绣着花呢,他一进来,就见她的手颤了颤。
她没有抬头,鬓发松松搭在肩上,眼睫毛在白腻的脸上投下弯弯两扇,如月下的花瓣蝶影。
静渊清了清嗓子,走过去看看她手中的绷子,把床头柜上的灯调亮了些,笑道:“这么暗,不怕伤眼睛?”
她没吭声。
他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拿毛巾擦着头,又按铃叫人,小桐一会儿上来,在门外问:“东家有什么吩咐?”
“锅炉房烧着热水没?我要洗澡不知道水够不够?”
小桐道:“烧着呢,大*奶特意吩咐了不要停的。”语气中似隐约带着丝笑意。
七七嘴皮一动,要说什么却没说,脸上微微一红,转了转身子侧到一旁。
静渊装着不以为意,便说:“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小桐应了一声,接着便听见她的木板鞋下楼的声音。
“外面雨下得小了,不过这天气真冷起来了,明天你得多穿点。”静渊过去坐在床边上瞅着七七绣花,他知道她不会理他,心里却愉快起来。
弯下身看她绣的花样,只有褐色的一根枝干,像梅枝,便故作惊讶:“咦?怎么没有花?”
又问:“这是绣来做什么?”
她用手顺了顺梅枝的纹路,他也伸手在那缎子上摸了摸,说:“真滑呀。”
这太不像他平日说话的风格,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不待她回答,也知她必不会答的,自己傻傻笑了笑,便去浴室放水洗澡。
他把水悠悠捧在手上,突然想起那句话:掬水月在手。
人世间多少过眼云烟,独有她一个,他不会放手,这份情意,再怎么也不能从自己指缝间溜掉。
真是命啊。他看着朦朦的蒸汽感叹。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可他知道她定没有睡着,在等着他。
他暖烘烘地上了床,重又把她搂住,把下巴放在她肩头,闻着她头发的芳香,就像时间倒流,又回到这一日下午,而他没有和她争吵。
他悄声说:“你知不知道这一路来我在琢磨什么?”
她只是不作声。
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我在想,宝宝要上学了,总得给她取个学名吧?不能叫林宝宝,对吧?”
她的手轻轻动了动,他伸过去握住,磨蹭着她食指上的茧。
“那叫什么呢?我想了又想,终于想好了一个名字。”他说,“就叫林乖宝,你说好不好?”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也微笑。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将他死死抱住,把头埋在他胸前,嘤的一声哭了。
他安静地等着她哭够,手摩挲着她的背,万语千言,却不发一声。其实他知道,只要她难过的时候他在她身旁,不离不弃,就够了。
她躺了这么久,脚还是凉的。他便把脚伸过去,想夹着那双凉腻腻的脚,把它们捂热,她把脚挪开要躲,他便又伸过去,腿盖了过去,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把她的脚慢慢勾到身旁。
她掀起他睡衣的一角擦擦眼泪,轻声道:“小心冰着你”
他却觉察到她竟然连膝盖也是凉的,便把手放下去给她盖住,好一会儿,他突然哀鸣一般:“七七,没了你我会死”
她吸了口气,紧紧抱着他,用尽了全部力气。
他们就这么紧紧拥着,把呼吸交缠在一起,又像是合为一个人,在一同呼吸。
“明天我们好好想个名字。”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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