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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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空空的手一旦抓满了东西，如果要放下的话，空的不止是手，还有被掏空的心了。

天一亮，现在的一切可能都没有了。这代表皇室尊贵的衣服，这封号，这些奇珍异宝，还有爹娘的关爱——可能天一亮就全部消失了。就像是花瓣上的朝露，随着太阳的升起消失在空气中。让小花在抱一会吧，在我的怀里多呆一会吧。我抓不住母妃的温柔、父王的和蔼，起码让我们在你们被收回之前再抱一会儿爆。等太阳公公的亮光洒满了屋子，我说不定又变成了路边那朵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野花。

门被打开了，和阳光一起进入屋子的，是被朝阳包围着的如同神祗般的父王和母妃，以及他们带来的答案。

考虑商量了一夜之后，王妃和罗越王终于决定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不安的小花——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何况小花是个聪明理智的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应该会明白理解。

小花睁大了因为熬了一夜而有些支持不住的双眼，怔怔地看着一脸凝重的父王和母妃，从他们充满了过多修饰的奇怪口音的汉语中，抽丝剥茧地找出了他们要表达的意思。

原来——世界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呢！

第6章

罗越国国君十八岁即位后，就在每年五月举办的贵族间的赛歌大典上结识了现在的王妃。

罗越国的男子但凡年满十八，女子则是年满十六看做成年。成年后就可以参加歌会，以找寻人生的伴侣。赛歌会在每月的十五举办，每个村落和城市都有固定的集会场所。在男女青年们在广场或大帐里对歌后，如果看中了对方的人，无论男女就会跑到中意对象的窗下唱歌。一旦对方打开窗户并且扔下信物的话，说明求婚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但是大多数时候，这都是一项艰巨异常的任务，有些人在对方门口唱了一年的情歌迎接他（她）的都可能是对方的一盆洗脚水。

平民如此，王公贵族亦不例外。

与一般百姓不同的是，王族间的歌会实在每年的五月和十月举行。届时，所有未成亲的贵族子弟都会盛装打扮，在御花园中，载歌载舞，眉目传情。

当今国王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人生的伴侣，并在同年成亲。

由于国王的两个哥哥都因为选择的男性的伴侣而放弃了皇位，所以看到自己的儿子终于跑到一名女子的窗户下唱歌，罗越的前皇帝陛下着实地激动了一番——皇室总算看到了后继有人的希望了！

对他们抱有期望的不止是老国王和王妃，整个国家的人民都在期待王子的降生！

一年过去了，王妃的肚子没有动静。

两年过去了，喜讯还是没有传来。

三年，四年，五年……

终于到了第十个年头，老国王还没有看到自己的亲外孙出世就含恨离开了人间。

王非常地为难——罗越国是没有纳妾的风俗的。

罗越人对感情，对自己的另一半格外地忠贞，一旦认定了要和自己走过一世的人，那么直到生命走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会轻易地放开自己的手。夫妻（夫夫，妻妻）之间感情笃深，不容许，也不会有第三个人介入。假使在成亲之后没有子嗣（这点很普遍，同性的爱侣多的原因），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自己的另一半。而是通过领养和过继的方式解决。

但是国王目前面临的问题异常地棘手——他的两个哥哥全部选择了男子为伴侣，都不可能产下子嗣让自己过继——他们还在等自己的儿子，看有没有多余的可以领回去防老呢！王妃的年纪越来越大，眼看就要三十岁“高龄”，诞下子嗣的可能就越来越小，眼看罗越王室就要断在他这一代了。这下老国王一去，而且还是饱含着泪花看着自己王妃平平的肚子离开的，这实在是让自己羞愧难当——就是生不出来蛋啊！明明御医都说自己和王妃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就是生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就在大家都几近绝望的时候，某日王妃突然受到了刚过世不久的老国王的托梦——去大玄寻找能为罗越带来希望的“小贵人”。

“呼——”

小花拔够了草，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嘘嘘地望着不远处的宫殿。

那里，现在一定是一片欢喜吧？原来侍奉自己的十几个宫女侍卫都被抽调去凤华殿帮忙了，只剩下一直照顾自己的埃琳姐姐还呆在自己身边。

早就知道了不是么？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来到这里的么？

新的王子就要出生了！母妃、父王还有大臣百姓们将自己不远万里地迎到罗越来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自己没有让大家失望不是么？我是个尽职尽责的“小贵人”啊！

猛地起身，小花不顾一切地朝母妃所在的凤华殿狂奔起来。身后被他没有头脑的举动吓呆的埃琳急忙提起裙摆跟在了他身后，生怕激动的小主子会不小心伤到自己。

冲喜！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被封为王子的么？那个什么太皇帝托梦给成亲十年都没有喜讯的母妃，说到大玄去寻找到随着金货落地之声而出现的“小贵人”，于是好巧不巧地自己去捡了那个据说是代表罗越国运的印花铜板，就这么被认定为冲喜的关键人物，带回罗越供养了起来。

自从那天父王和母妃告诉了自己被带来此处的真相后，小花就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

十个月前，自己每天想着母妃到底会不会真的怀孕。如果不会的话，自己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吧？是不是又会被扔出大玄，重新回到肮脏的胭脂胡同中呢？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罗越国全体国民的祈祷，或许自己真的是什么福星降世，在他们回到罗越国后短短两个月，王妃平静了十年整的肚子终于传来了喜讯。

整个国家都被这迟到了太久的好消息给冲击了，大家都深信是“冲喜”的功劳，自己的地位愈发高涨，本来朝中不相信托梦之说而对小花一个外人被封为王子而有所不满的大臣们也开始心悦诚服。

小花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不久，又开始担忧了起来。而今天，他的忧虑达到了最高点——他的母妃今天就要生产了！

小王子或小公主马上就会诞生，以后母妃和父王还会要自己么？“冲喜”的目的达到了，王室的血脉后继有人，自己不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了么？就算自己还可以留在宫中，母妃也不会像过去那样疼爱他了吧？自从确认了怀孕的消息，每天夜里都会来哄自己入睡的母妃再也没有来过。每每看到母妃捧着大大的肚子，和父王携手畅游御花园的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自己都觉得像是一个局外人。

不！我本来就是一个外人不是么？过去，干娘是想君的；现在，母妃是要生出来的小王子的！小花从来没有自己的娘亲！从来没有自己的家！从来没有！

停下飞奔的脚步，小花捂着胸口，看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凤华殿门口。宫女和内侍们忙碌地将烧开的热水和纯白的纱布送入内殿。除了凤华殿原有的宫女侍卫，包括自己所住的重华宫在内的几乎所有的下人都被召集到了此处帮忙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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