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5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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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是上帝给我们的考验，不要让它们蒙蔽了纯洁的心灵。”牧师收回手，向着我微笑。

“我不明白。”我的眼中渗出无限的茫然。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原谅的错，只有无法挽回的人。”

他的话没有替我拨开云雾，却令我更加迷惘。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只见他胸口的铜制耶稣像在烛光下泛起一层银色的光圈，显得肃穆而庄重。

“仁慈的主永远会在这里祝福你。”他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最后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便转身离去。

教堂里变得更安静了，只剩下圣坛上水滴落的声音。随着一声一声的水滴声，眼前出现了一个幻象。几条不同的岔道分别出现在面前，或是通向血腥、或是通向平和、或是通向地狱、或是通向天堂，而站在十字路口的我却完全失去了方向……

不禁自问，难道这个如此圣洁的地方也不能指引给我一条正确的道路么？

胸口闷得发慌，于是我从祈祷室的位置上站起来，转身走出了祈祷室。外面的天空灿烂如旧，风吹起长发，挡住了视线，我不禁再次回首瞻望，教堂上传出的钟声离得越来越远。

忽然之间，一阵凉风袭来，道路两旁的树林中传来了枯枝碎裂的声音。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丝丝扣紧了杀手的直觉，令我迷乱的神志顿时惊醒，转眼带上冰冷的面具。我立即机警地环视四周，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林子很深，一望无际，深邃的什么也看不到。不敢再深走，疾步走回停车的地方。直到我上车启动了引擎，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异状。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呼啸着窜了出去。

是错觉么？不禁自嘲地一笑，什么时候我竟也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还未到家门口，就听到安洁尔惊天动地的呼喝声。房门开了，看到她闪过惊讶的脸，让我莫名的轻松起来。和这家人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他们却像亲人一样温暖着我那颗冷酷的心。

“陈，你有没有见到肖？”她一把拉住我，急切地问道。

“没有。”我疑惑地摇头。

“我哥哥停在门口的汽车不见了！他是不是走了？难道他恢复记忆了吗？”一连串的问题从她嘴里爆发出来，震得我的阵阵耳鸣。

“汽车是被我开走的，我去了教堂。”我不禁皱眉。

“原来如此。”她拍了拍胸脯压惊，又继续说道，“自从篝火晚会后，肖变了好多。我今天还看到他主动和陌生人说话了呢。”

安洁尔一句无心的话顿时令我忐忑不安，只觉得丝丝寒气从脚底钻入，我的声音竟然也开始颤抖起来，“你在哪儿看到的？他和谁说话？”

“就是那天庆祝奥丁再生日的地方。我和哥哥去山区看护驯鹿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边发呆。刚想过去打个招呼，谁知他身边忽然来了一堆人。那时我们离得很远，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觉得每个人都长得好高大呀。我本来想过去的，但哥哥不让，后来我们就走了……咦，你怎么了呀？脸色这么差。”她伸手晃了晃我，好奇地说道。

“安洁尔，”我深深吸了口气，克制下心中的阵阵恸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几天不要出去乱走，也不要和陌生人搭话，和你哥哥好好的呆在家里。听见了么？”

“为什么？”她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解的问道。

“不要问为什么。只要回答我，听见了没？”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听……听见了。”她被我语气中的严峻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所云。

“很好。”我松开握住她肩膀的手，转身。

“等等，你要去哪？”她急忙握住我的手，问道。眼睛中自然流露出一抹惊恐。

“我现在去找肖。找到之后，我们会立刻离开这里。而你……必须要彻底地把我们忘记！”我闭了闭眼睛，拒绝看见从她眼瞳中反照出的自己那硬如磐石的神情。

话终，将最后一眼安洁尔悲戚的眼神印在脑海中，我抽身而去。

躲不了，忘不掉，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在这张天罗地网中，你我终将无所遁形。

中午，太阳洒照在山涧，将山水映照得彻底明亮。山谷中那曾经的辉煌在时间的冲洗下早已淡漠，只留下一片静谧。我敞开脚步在林间小道上飞奔，思绪如风。峰回路转，不知不觉中又来到这个恍若童话世界的人间仙境，没有五彩极光的点缀，景致依然如画。白崖碧水，花艳草青，各种色彩交杂在一起美艳得令人目眩神迷。

肖，不要选择走向万劫不复的地狱……不要！

我不停地在心中呐喊着，祈祷着，目光在四处游移，急切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想到他眼神中的柔和，手指间的温存，我无法接受今天的这个结果。于是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企图将心中的恐慌全部释放出来。

然而，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回应我，旋荡在山谷里的只是自己悲伤而又惶恐的回音，一声又一声，像一把铁锤不停的敲击着我的心口。

他走了，终于还是选择了复仇。在唤醒我对他的感觉后，又残忍地一走了之。是啊，这就是肖呵。我怎么忘了呢，他是斯图亚特家的人。那个冷酷而绝情的肖，为报仇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脚下一软，我忽然连继续奔跑、继续呼喊的力道也失去了。心一点点沉到海底，神志却越发清晰。我伸出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恍惚间，仿佛看见远处的河面上浮现出一个潇洒俊朗的身影，一手持剑，一手负背，微笑着向我看来。

“肖！”我不自禁伸出双手，摸到得却是空气。这里明明是那片载满欢乐的地方，为什么却带来了如此尖锐的痛楚？我看不透他的心，也搞不懂自己。

我缓缓的沿着曾经留下过的足迹向前走去直到河边，草地上留下淡淡的篝火痕迹。思绪漫天飞舞，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激情四射的夜晚。闭起眼睛，我张开双臂任风儿缠绕着身躯，想象着被他抚摸的感觉，胸中宛如破了一个洞似的，仿佛听到自己心在流血的声音。

加上今天也不过离开了斯图亚特家十五天，在几十年的生命里，三百六十个小时又算什么呢？可这多么短暂的一刹那偏偏改变了生命对我的意义。肖的一个笑容可以让我豁然开朗，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也可以让我落泪不止。缘分，这奇妙的东西不过是瞬间划过了我们上方的天空而无意间绽放出来的美丽，留下的却可以是如此尖锐的刻骨铭心！难道这就是爱么？爱情果然是一种剧毒，再坚强冷酷的人一旦沾染上也会变得敏感而脆弱。

我微笑着，眼中却不自觉地被风迷住了视线。在这平稳如镜的河面上倒映出一个翩翩起舞的身影，在这被人遗忘的地方独自旋转着，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宛如一阵轻风般轻柔的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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