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追溯着想象,让楼越产生了莫可名状的激动。谭啸龙对她大方且不失浪漫,但他同时依然是粗俗的,而且危险的,他具备夺人性命的能量和决心。这想法让她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快。一种远古的对陌生感近乎死亡的恐惧和对死亡难以解释的好奇,迅速合成了催情剂。夜晚城中村的背景音忽然分离了开来,喧嚣但模糊的人声,港口渔船发出的轰鸣声,远处公交车停靠开合的声音,一些摩托车的突突声,像野狗一样自由的家犬的吠声……
还有那股无处不在的肮脏气味,和饭馆蒸腾的熟食气息混合在一起。她从没感觉到如此生机勃勃。她想在这里,和曾经二十岁的谭啸龙春风一度,和三十岁的谭啸龙干柴烈火,熟悉的,不熟悉的,她都要,她想和从过去到现在全部的谭啸龙,彻底融合。
谭啸龙被她旋风一样的抓握和揉搓弄得哆嗦了一下,于是短促地笑了,按住她的手说:“你怎么了,我都有点怕你了。”
楼越扬起脸看着谭啸龙说:“你怕我?我现在有一点怕你。”
“怕我什么?”谭啸龙问。他刚刚给她下厨,喂她吃东西,他还没给哪个女人这么做过呢,她知不知道?幸亏她不知道,他平生所学的所有世故和冷酷在她面前已经无效了,他没觉得自己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是一个男孩,迷上了一个女孩。现在,这个女孩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的。幸亏她不知道。
楼越看着谭啸龙,在心里问:谭啸龙,你真杀过人吗?
谭啸龙却像一个沉迷于荷尔蒙不能自拔的年轻男人,痴傻地看着她,在她已经减慢的抚弄下眼神迷离,露出有点傻气的笑意。这样的一张脸显得非常简单纯粹,毫不复杂。他的白发在黑暗中也完全隐形了,看上去很年轻。
“来吧。”她隐晦地说,同时收回双手,开始去解开腰侧的拉链。谭啸龙看见她的动作,马上将她推到更黑暗的角落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等着她。她转过身,架起胳膊俯在了围栏上。她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夜风中,在黑暗中的无数眼睛前,她一览无余,夜风也趁机钻到她的身体每一处。
谭啸龙刚刚找到合适的姿势,她就向后迎了上去。熟悉的雄壮伸展,一段一段地,充盈了她。她的心为什么空荡荡的?她想起来,刚才她还没吃饱呢。
谭啸龙轻轻地运动着,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
楼越急切地喘息着,开始一次次向他顶出去,不满地对他说:“用力啊,你怕什么呢?我都不怕。胆小鬼。”
“我怕什么,倒是你……”谭啸龙嘟囔着,一只手撑住围栏,一只手按住她的小腹,加大了幅度和力度,一口气接连不断地横冲直撞,她马上呻吟着尖叫起来。谭啸龙停了下来,紧张地问:“是疼了?”
“没有,不是,”楼越顿了顿,转身对他说:“谭啸龙,我想要你像你对别人那样对我。”她喉咙忽然堵塞了,于是使劲咽了一口,接着说:“像不要命一样,像要杀了我一样。”
谭啸龙迟疑了。他在黑暗中摸到她的脸,想摸到她脸上的表情。
楼越的表情一变:“你不是喜欢说,想干死我吗?你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的吗?来啊,就这么干。”她抓起谭啸龙的右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她命令道。
谭啸龙照做了。他调整着每根手指的位置,让手掌心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支起一点空间,避开她已经在涌动的喉头。
“再用力一点,”楼越继续指示,多了一点哀求的意味。
“我怕弄得你难受,”谭啸龙解释着:“真的要我这么搞?干嘛呀?”
“你还是谭啸龙吗?”楼越加大音量说:“你根本没用力。让我说不出话来才是对了——”
她感到呼吸忽然停滞了,氧气直接被掐断,没了声音。
他们默契地配合着。马上就找到了一种古怪但有效的姿势,直接划入最深处。这意外的惊险和惊喜令二人都倒吸一口气。放在她脖子上的手不知不觉掐得更用力了。楼越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谭啸龙,他好像也忘了呼吸,在经历跟她一样的窒息感。空中扫过的灯光,像监狱夜晚的探照灯一样,随机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忽明忽暗,大部分时候是暗的。
谭啸龙开始一次次地靠近她,努力靠近她,用力靠近她,然后又被她推开,被她拉回。他更努力地靠近她,终于看清一点她的表情。在他们近得不能再近的时刻,楼越伸出手,也扼住了谭啸龙的脖子。他的喉结剧烈地拱动了一番,停止了挣扎。
她一用力,便感觉到谭啸龙在她体内变得无比坚硬。他们在真空的沉默中共享着同样的自由。她可以杀死他,她想,正如他有能力杀死她。
楼越难以置信地看着谭啸龙,嘴唇轻轻颤动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口型,辅以眼神,继续传达着指令,模糊而具体:操我,干我,让我死去再活来,让我忘了一切:也就是说,和我相爱。
谭啸龙似乎完全接受到了她的信息,他的眼睛和脸上细微的皱纹战栗起来,一直沿着脊柱往下,风驰电掣传达到了肿胀的器官,好像是那里,又不只是那里,被撑开了更多的罅隙,他们的身体又近了一点——她不知道还可以如此契合,不仅严丝合缝,而且甚至更多,已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她已经不知道是谭啸龙进入了她,还是她进入了他。
他们嵌合在了一起,也就没有了痛楚。在融为一体的同时,又不停地撕开牵拉,快感通过她传向他,贯穿了两人的神经,实现了完美的闭环,循环往复,螺旋式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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