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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是你的梦,还是你的现实?”
轻轻的声音响在耳边。慈兰大惊,一扭头,汴沧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他的右手握着一把翠玉的长剑,慈兰扭头的一瞬间,长剑便刺进了她的心口。
慈兰惊讶的低头看着刺穿自己身体的长剑。剑身冷凝,她身体的伤口却没有任何的鲜血流出来。汴沧月回手抽回剑,她的身子上便出现了一个空空的洞,蠕动着蠕动着自己便自然愈合了。
“果然只是个灵体。”汴沧月手上翠玉的剑慢慢融化为一片兰草叶,被他轻轻一丢,打着旋儿从半空中落下来:“二魂六魄。永世不得超生。他抽了你的魂魄将你封在这泪石之上,又将仅余一魂一魄的肉身投入水锁牢狱,让你永受阴寒浸体之苦。你不怨他?”
慈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汴沧月轻叹一口气:“你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慈兰的胸口处,剑伤愈合的地方,突地冒起了一个绿色的小芽。小芽抽着柔嫩的丝,如无数个触角一般,迅速长长变大,挥舞着将慈兰捆缚住。汴沧月轻轻伸手点住慈兰的眉心。他的手指与慈兰的眉心间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淡淡的光晕:“将从你肉身中抽出的一魂一魄还于你。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了,慈兰。”
光晕猛地变大,迅速将慈兰包围,随即没入了她的躯体之中。慈兰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突然变成血红色,绷紧了身子猛地一仰头,凄厉的喊了一声:“魏阳……”
所有的场景顿然溃烂崩塌。垂柳下的“黑东生”与“桑娘”也如镜中的影像一般,随着画面的崩裂随成了一块块。被捆缚于半空之中的黑东生突然失了绑缚之力,直直的砸到地上,砸起了一片沙尘。这个世界慢慢的变亮了。天空是灰蒙蒙的鱼肚白,然后便是一望无垠的褐色沙尘。很远很远的地方,天与地的中心,缓缓转动着一块紫色的水晶。每转动一圈,透明的紫色光芒就会向这个世界辐射开来。光芒扫过之处,褐色的沙尘里迅速生长出花朵树木,又迅速枯萎消失。如此周而复始,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泪石。”
汴沧月淡淡开了口。缚住慈兰的触角早已消失。恢复了三魂七魄的她身子慢慢变得透明。汴沧月低头看看,轻叹一口气:“安心轮回去吧。”
话音刚落,慈兰的身体便消失了。
“走吧。”汴沧月扶起黑东生,看了看抱着桑娘的玄天青一眼:“取了泪石,我们便可离开,到了现实,黑兄自然会清醒。”
话音刚落。玄天青一个旋身腾空而起。看着极远的蓝色水晶转瞬就到了面前。桑娘只觉眼前剧烈的紫色光芒一闪。再睁眼时竟然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魏阳还维持在见着北院上空出现水瀑的那一瞬间的震惊中。见着突然出现的四人,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一步。
汴沧月淡然看了魏阳一眼。将黑东生扶到床上躺下,转身伸平了双手:“她让我将这对耳环还于你。她不怨你。只是所嫁非人。”
汴沧月的掌心赫然是那对水滴型的蓝宝石耳环。魏阳脸色瞬间苍白到底。仿佛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坐倒。
“泪石已碎。”汴沧月握紧双手,再摊手时,耳环变作了蓝色的细沙从他的指缝间滑落:“魏将军只怕再无甚事留在平石镇,还是早日启程的好。”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灿烂,鸟语花香。一大早平石镇的前门大街上就熙熙攘攘的无比热闹。魏大将军的军队在四更时分就撤出了平石镇,远远往北行而去了。没有了军队戒严,那些个小商小贩又开始出来做各式各样的小生意。这样的熙攘与喧闹给平石镇频添了几分生气。桑娘同样起了个大早,与王大娘同去了成衣坊察看新进的一批货。这样就不用同魏阳道别。事已至此,再见面只会是尴尬。
桑娘到了成衣坊之后便漫不经心的坐在后院的长廊上发呆。王大娘多少也揣摩到了一些桑娘的心思,便和金掌柜去了前院。一时间后院便只余下桑娘一人。这个季节木槿花开了,一朵一朵在枝头盛放,白中透紫,花瓣上还滚动着清晨颤巍巍的露珠。
“桑娘。”
桑娘一惊抬头,旦见汴沧月一撩下摆,轻飘飘的落了地。桑娘于是站起了身子:“……你……怎的在此?”
“一大早见着你桑府的马车从前门大街过,便跟了过来。”汴沧月顿了一下:“桑娘莫要觉得汴某突兀才好。”
“汴公子哪里的话。水阵之中多亏汴公子,否则……不知汴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甚要事?”
“叫我沧月就好。”汴沧月往前一步走到长廊边看院里的荷塘,淡然偏头看了桑娘一眼,只是这一眼,却颇有些不怒而威的味道,顿觉一股气势压迫而来。
桑娘有些招架不住的退了一步:“……如此桑娘逾越了。”
“铎铎国的泪石是镇国之宝。上古时期铎铎国的皇族因缘际会救了一只受伤的毕方。神鸟便将自己的眼泪结成的石头相赠。”汴沧月淡然开口,转身在长廊的栏椅上坐下:“神鸟毕方担忧会有人来抢夺此块神石,便下了咒。若非铎铎国皇族纯正的血统,不可将此泪石带离铎铎国的疆土。又传予他们趋虫驭兽之术用来自保。并赠蝉尊一枚,防止法术反噬。”汴沧月轻叹一口气:“只怕毕方神鸟也未曾想到,魏阳会用阴邪的阵法破了它的咒。”
桑娘转身在汴沧月的对面坐下,静静的看着他。汴沧月轻轻摇了摇头:“他抽了慈兰的两魂六魄封在泪石之上,即应了皇族的血统,又让她成了守护泪石的阵灵。然后将成为活死人的她投进水锁牢狱。把装泪石的箱子放在水锁牢狱之中带出了铎铎国。当日我们在船上发现了慈兰的尸身,也是他特意放出。目的就在借我们的手将其带回,将干系推个一干二净。再趁其不备,将蝉尊与慈兰的尸身结合造出一个妖怪,将看出不对劲而急于焚化尸体的我们杀个措手不及。黑东生又入了阵。对你可就真是手到擒来了。”
“桑娘。虽然不知当日魏阳与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如此一人。他的恩情你已还清。不用再耿耿于怀。”
桑娘抬头。汴沧月正温暖的微笑着看着她。他……是特意来安慰她的?!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里微微的一惊,迅速站起了身子,福了一福:“汴公子稍坐,桑娘去前院沏壶茶来。”
桑娘头一低便想从汴沧月的身边走过。岂料自己的手腕竟然被他牢牢地握住了。桑娘的心里越发的慌乱,微颤着开了口:“汴……”
“不是说过,叫我沧月便好。”汴沧月站了起来。他的身高在这样近的距离下顿然给了她极大的威压:“桑娘,我只问你一句。你与玄天青,可是真的夫妻?”
天卷流云,天空无星无月。剧烈的风由空中压到大地,刮得大树广阔的树冠浪涛一般沙沙作响。王大娘放好巧果之后,顺手在身前的围裙上蹭了蹭双手,有些担忧的抬头看了看天:“今儿个晚上……不能下大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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