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2章（第2页）

见我招手，小七乖巧地在我身边坐下，双膝并拢，坐得很端正，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面对班主任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丝毫不敢有什么小动作，我看着这样的小七，觉得好笑。

我的视线将小七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之后，然后安静地停留在他手型好看但是皮肤黝黑的手上。

身旁老实坐着的小七似乎察觉了我的视线，他略显慌忙地收回了手，“俺，俺手难看。”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无意地盯着我的手，脸颊通红，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揪着旁边的草，似乎是想通过草挡住他的手。

我见他咬着唇一脸局促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样纯朴的小七很可爱。

我失笑，然后固执地拉住他的手放在我的手心细细摩挲，我小心地摸着上边的斑痕问他，“小七，这里怎么弄的？”

小七的耳根子都红了，“冻，冻疮。”

我明了地点点头，用食指碰了碰，“那现在还疼么？”

“早不疼了。”小七摇摇头，说话一如既往的细声。

小七今年才十六岁，原先也就在村里的学堂里读了两年书，那学堂小七曾经带我看过，现在已经成了废墟，据说是一次下暴雨，学堂的一面墙整个塌了，也没人修理，所以学堂就这样废弃了。

后来村长集合村里的人又建了一座学校的时候，小七的爷爷奶奶供不起学费，他也就下来了，小七说他本来想和村里其他的孩子去城里打工挣钱的，可是没人照顾他爷爷奶奶，所以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我摸着小七的手，等抬头的时候正对上小七的目光，我笑了笑，问他，“怎么了？”

小七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做错事似的，赶紧低下头，“没，没什么。”

“我长得好看么？”我故意问。

“好看。”小七立刻接口，当意识到他上了当的时候他的脸上差不多已经可以煎鸡蛋了。

我哈哈笑着揽住小七的脖子，在他鼻子上刮了几下。

我们身后这棵大大的槐树将我和小七包裹在它的阴凉之下，暖风拂过，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凉意，我仰头看着天，小七这个腼腆的孩子安静地靠在我身上，和我一同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祥和。

农家的生活很让人流连，无论是清晨村南村北交相呼应的鸡叫声，有裂缝的木桌上摆着的山芋稀饭和萝卜咸菜，茅草屋门前那口古井，傍晚会在村口响起的狗吠，还是交错着将村子里零散的房屋串起来的泥泞小道，甚至是贴在土墙上晾干了做燃料的牲畜粪便。

这些对我而言都是陌生而新鲜的，虽然是粗俗鄙落的文化，我却并不排斥，至少我觉得这样淳朴的生活能让我暂时忘记繁华都市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已经繁错的情感纠葛。

当我听小七说他想去城里的时候，我的确生出一个念头，我打算带着小七回去，我甚至已经为他设想好了未来。

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总能如人所愿，我不确定我带小七回去后小七的生活是否就能如我设想的那般美好。

像他这样纯净的孩子一旦触及了都市的污秽，还能保持住现在的清纯么？

也许这里古朴的生活更适合小七，我不该让他去沾染城市那滩混杂的污水，我想，这里纯净的空气才是适合他的。

于是我将心里的念头放下，然而现实却是如此喜欢捉弄人，现在的我不得不带着小七离开，因为小七爷爷奶奶的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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