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7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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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老者沉吟着，终于微微一点头，算是同意了天干的请求。

东边的天际，一抹白悄悄地显露出来。许是感觉到晨露里凉意，熟睡的男婴忽然醒了，发出了哇哇的哭声。

天干不忍，解下了自己的外衣，正要给男婴披上，却被白衣老者抓住了手。

“长老？”

“有人来了。”

三人的身影在一顿后，凭空消失了。

须臾，一个年轻男子孤零零地踏着一地的露水，失魂落魄地沿河走来。他的嘴里似乎在唱着歌，可是歌不成歌，调不成调，从薄薄的唇边逸出的只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声音。

“孤心……逐……浮云……惯看……青空……远……舞……漫天桃花……踏一路……残红……蓦然回首间……无人立风……前……”

他唱着，似乎还在笑，笑得那般地失魂落魄，孤零零地，沿着河，踏过了露水，也绕过了哭声震天的男婴，渐渐远去。

怎么这样？躲在暗中的天干、地支都是一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白衣老者闭上了眼，长长的叹了一声。

“命，一切都是命！走吧！”

“长老！”

“走！”

心不甘情不愿，天干、地支随着白衣老者离去了，空旷的荒野里，只有婴儿的哭声随风飘散。

良久，婴儿哭不动了，稚嫩的声音一点一点微弱下去。

一双沾满露水的脚在男婴身边停下，男婴被抱起，仿佛是感觉到了温暖，男婴不哭了，小小的嘴抿了起来，似乎在笑。

“可怜啊，被抛弃的人，都是可怜的人……屈从于命运被抛弃，就更可怜了……孩子，星，就叫你星吧，你会向命运低头吗？”还是先前的年轻人，他折了回来，可是神情里的失魂落魄却更深了。

男婴还是在笑，笑得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

十年后。

白水城。

恒江是一条贯串了整个东方的河流，它经过了高山冰水的洗礼，一路淌过了草原，在经过一个大峡谷的时候叉出了一条支流，支流的水一样向东流着，但方向却偏北了点，在几百公里后，流入了白水城，将白水城整齐的一分为二，城南城北，隔水而望。

黛水，就是对白水城内的这条河流的称呼。黛水本来不叫黛水，而是叫白水，白水城便因这水而得名，至于后来为什么改称黛水，这话说来就长了。

黛水，因水之便，本是白水城的船业运转中心，时间长了，渐渐发展成了白水城最大的工商集散地，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歌舞华灯，日夜不停，由此豪奢之气弥漫，号称“白水不夜地”，其实也就是白水城最糜烂的地方，不过由于此地的税收几乎占了白水城每年税收的一半以上，所以白水城的统治者对此地的各项政策法规也就订得格外放松，几乎就是一个城内城。

白水城中有一处叫浪浦的地方，黛水打此过去，一直到城东流出，称做东浪浦，两岸的景色分外秀丽，荫荫绿树中暗藏着不少亭台楼阁，文人雅士爱游此地，风流逸客也是常来常往，慢慢地，这里也就成了烟花地里的风雅所，但凡有一点身价的妓女都在此处搭馆接客。大约一百多年前，此地更是出了一位艳绝天下的奇女子黛娘。

黛娘本出身于城内贵族，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城主，被城主满门抄灭，当时黛娘不过五、六岁，被一老仆救出。黛娘目睹家人惨死，立誓报仇，知城主残暴好色，黛娘小小年纪便卖身妓馆，苦学媚惑之技。不料黛娘尚未成功，便被当时的城守孟德钧看破身份，孟德钧并没有揭露黛娘，反而与黛娘联合起来，原来孟德钧不忍见白水百姓在城主的暴政下悲惨生活，早就萌生刺城之意，奈何白水城主生性多疑，自知多行不义，平日里就多有防范，居所更是建成迷宫式样，且在入口处布设奇阵。阵法奇妙，走法随时辰而变，除城主外无人知晓走法，孟德钧多方设法也不得下手。

黛娘为报仇血恨，亦为了千万白水受苦百姓，答应与孟德钧联合，在孟德钧的安排下，顺利成为城主的侍妾。她忍辱负重三年整，终于从城主的口中套出了奇阵的奥秘，偷到了迷宫地图，偷偷交予孟德钧。孟德钧连夜部署，趁夜偷袭，将残暴不仁的城主斩杀于睡梦中。后来孟德钧自立为城主，将黛娘纳为侧室，并励精图治，从此白水城安定无事，太平至今。

白水城百姓感激黛娘为白水城带来了繁荣安定，于是为其立碑记事，将白水改名为黛水。别的地方总将娼妓视为低贱下流，惟独白水城，因黛娘的关系，对所有的青楼妓馆总是宽容了几分，于是乎，东浪浦的黛水两岸就越发地繁荣热闹了，也便有了“天下艳色出黛水”的说法。

黄昏时分，离入夜还有些时候，东浪浦的热闹还没有开始，街道上稀稀朗朗，没有几个人。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从街东头急匆匆走来，唇红齿白，模样竟十分的俊秀可爱，所过之处，莫不惹来几个暧昧的眼神和微笑，不过却没人敢上前招惹。在东浪浦，没人不知道，这个漂亮孩子背后的靠山是醉红楼的嫣红楼主和南馆的风月馆主。嫣红楼主和风月馆主，是整个东浪浦的老大，嫣红控制着所有的妓女，而风月则掌管了所有的男妓。其时男风鼎盛，更兼白水城主孟天光喜好男色，与风月关系密切，于是便形成了东浪浦男女各分天下的景况。

本来，嫣红、风月，一直是对手，明争暗斗的事情多得数不过来，从来就没有一致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三年前，遇到了在街头卖胭脂的星，两人竟同时喜欢上这个出奇漂亮的孩子，而且星的胭脂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细腻柔滑，香味独特，深得嫣红与风月的喜爱，于是自己使用的胭脂指定要星的。正因为有了嫣红与风月做靠山，所以星三年来出入东浪浦却一丝事也没有，否则像他这般漂亮的孩子如此频繁地出入烟花地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早被一些人拖到暗巷里为所欲为了。

南馆里清一色的都是美少年，个个打扮得妖娆妩媚，此刻南馆里没有几个客人，所以清冷了点，不过星的走入还是让这里小小热闹了一番，认识他的人哪个不和他打招呼，巴结着呢。在他们眼里，星是被馆主看中做接班人的，才十岁就已经出奇的漂亮了，再过一两年，只怕南馆里所有的人都要被比下去了。

“星弟弟啊，又来给馆主送胭脂了，嘻嘻嘻嘻。”

“快进去吧，馆主这几天可念叨你呢，你再不来呀，馆主怕就要想你想出病来了。”

听着热情，可怎么也掩藏不住笑声里的龌鹾，暗地里，谁不当星是风月馆主的禁脔。

星可不懂那么多门道，照旧很乖巧地一个个打招呼：“十五哥哥好，十九哥哥好，二十哥哥好……”南馆里的娈童都没有名字，只有十大红牌才能由馆主赐名，会在楼下的大厅里招呼客人的，自然不会是有名字的红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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