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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是奇迹而不是传奇。庸俗者千方百计通过稀奇古怪的故事吸引读者,自以为很刺激,其实不过是一个平庸的俗套罢了。没有任何的奇迹发生,永远是艺术的劣等品。借用一句老话:好小说就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所谓情理就是客观环境下人物的性格,意料就是读者的想象。好的小说永远是奇迹,读者永远不会想到最后一刻发生的事,这就是由物质到精神的人性升华。黑暗可以使人深刻,但只有光明才能感人。杨显惠的中短篇小说集《夹边沟记事》中,就充满了这样的人性奇迹,多少人为之震撼和感动。在总共14篇小说中,杨显惠只有两次写到“性”,一次是在《李祥年的爱情故事》中,男女主人公历经19年的生离死别,终于相见了,做爱了,做了整整三天三夜,为漫长的痛苦和爱情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但没有一句有关性器官和性感受的描写。这一爱,既是对人性心灵的巨大补偿,也是向黑暗和不人道的社会发出的呐喊,让人撕肝裂胆。另一次是在《不知道他是谁》中,杨显惠写到了“性”:1969年春天的某个傍晚,某农场文艺队到连队演出,原计划在演出完毕后,宣传队返回场部。结果结束很晚,汽车却抛锚了,宣传队员们只好各找朋友过夜,呼啦一下全散了。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李静惠恰好上厕所,而且去得时间长了点,回来时已空无一人,她扯着嗓门都喊哭了,仍然空无一人。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敲地窝子前边的门,结果都是男宿舍,没人愿意理会她。后来遇到一位男知青,说他的房间只有一个人,他愿意把床铺让出来,自己到打麦场上露宿一夜。这种高尚的行动让李静惠很感动,头脑一热,就说你睡地上,我睡床上,几番争执,双方终于都睡了。地窝子里真热,蚊子还特别多,半夜里双方都睡不着。黑暗中,李静惠说:“要是实在咬得厉害,你就到蚊帐里来睡吧。”黑暗中,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摸上床来,床太窄了,彼此都能碰到胳膊和腿。几番思想斗争,双方终于搂到一起,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我的前途!”紧贴着她的那个身体颤抖了一下,掀开蚊帐,开门走了。天亮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一束太阳光从天窗照了进来。这就是小说,把人性的复杂和时代的残酷揭示得清清楚楚,引发读者无尽的遐想。
生活正如我们发现的那样,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太艰难了,它带着那么多的失望、痛苦和难以完成的工作。解决的办法有三种:一、忍受和逃避——池莉、王安忆们用的就是这种办法,所以她们的小说中没有一点亮色;二、陶醉——它可以使我们在痛苦面前迟钝和麻木,像一头苟活的猪,余华小说里的人物就是这种精神状态,我们看到的只有余华那双冷漠的眼睛;三、反抗和超越——俄罗斯的作品大多是这样,他们勇敢地面对苦难、承担苦难,并向一切不人道的环境挑战。众所周知,犹太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就是一个“泛性论”者,人们误以为他也是一个苟活者,用性生活的自由和感官刺激来消解苦难。其实,他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他劝告人们必须努力克服一切欲望和单纯动物需要,欲望越多,失望越多,痛苦就越多。他说,性的行动会使人堕落的,会污损精神和肉体的。他41岁时,本人就自称完全没有性活动了。超越了性,超越了动物性,生命就实现了升华。池莉常常徘徊在形而下的性深渊,不能自拔,所以不可能获得艺术的升华。
就是这个弗洛伊德,在给未婚妻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芸芸众生发泄他们的冲动(纵欲),我们则剥夺了自己。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完整。我们为什么不酗酒?因为酒醒后的不适和羞愧,给我们带来更大的‘不快’,它超过酩酊大醉的欢乐。所以,我们的努力是更多地考虑怎样避免痛苦,而不是怎样产生欢乐。如果这种努力获得成功,剥夺自己的那些人就会像我们一样,为了生死而限制自己,忍耐着贫困和相互之间的慕念,以保持自己的忠诚,决不向命运的残酷打击屈服。每当我看到人们尽情纵欲,置一切严肃于不顾,我的内心万分悲痛,因为那是浪费生命。”
池莉们如此地陷落在欲望的凡尘,讲一些平庸的故事,在刀尖上跳舞,既无聊又危险!
伪平民立场和自我克隆
对于池莉的批判,早在2000年文学博士李建军发动直谏陕西文坛的活动——批评贾平凹和陈忠实时,就有人搞过了。李建军成功了,武汉的评论家刘川鄂们却莫名其妙地失败了。池莉何许人也,这样有人保护和青睐这样的“超级市宝”。但是,其后的批评活动仍不绝于耳。不妨请看:
警惕媚俗倾向 呼唤真诚品格
2002年7月11日,《文学报》发表该报记者俞小石的报道,指出:
“一些青年作者在作品中极尽描绘老板大奔、豪宅美女等奢靡浮华、生编硬造的所谓‘都市生活’,有识之士对此深感忧虑和不满,同时发出呼吁——警惕媚俗倾向,呼唤真诚品格。”记者了解到,他们对题材的选择是以他们对市场的判断而做出的。记者发现编辑们对此大都不以为然,认为那纯粹就是作者自己的白日梦,是作者对那种生活近于庸俗的幻想和艳羡,可以说根本没什么价值。《收获》编辑叶开告诉记者:“新时期以来,文学开始尊重个人经验的表达,越来越多样化和个性化,但这并不意味着放弃文学的社会性,也不意味着放任文学在流行文化前丧失自己的思考,从某种意义上,流行文化标榜的‘个性’正在成为最没有个性的东西。每一个写作者都应该对流行趣味保持警惕。”记者得知诸多学者认为:“这不仅仅是青年作者的问题,也出现在一些知名作家身上,反映着整个社会文化环境里的一些问题,是以想象的方式去占有他们认同的生活方式和价值标准,是一种‘装扮表演’。文学应该是‘乳汁’而不是‘软饮料’,‘软饮料’太多,一些知名作家应该负更大的责任。”
2002年7月6日,《文艺报》发表柏定国的《媚俗的文学从不关怀基层民众》一文,认为:“进入90年代以后,迅速崛起的‘小市民’及其代言作家以极具解构力的市场话语把煽情的批判性动机颠覆了。于是,这个时代的文学创作连80年代那点表面的政治批判思想也消逝了,基层民众的命运和苦难更为无声地隐忍于作家们的盲点之中。……小市民意识的独特表现:经济上惟利是图;政治上回避现实苦难;文化上‘躲避崇高’。日常生活中金钱成为衡量是非好坏成败的标准……小市民以其无往而不胜的意识形态力量,正一点一点地腐蚀着我们的精神世界,包括一切能涵养社会正义的思想。……我们的作家在面对‘沉默的大多数’的基层民众和强势的小市民时,更多时候是青睐于后者。作家更愿意成为小市民的代言人,而不再关注基层民众的生活状况,并把这种选择当作进步。王朔们及其‘痞子文学’、何顿们及其市民文学、苏童们及其新历史主义文学、林白们及其新女性文学、池莉们及其新写实主义文学,乃至等而下之的众多美女作家的‘身体写作’,都有这种倾向,只是程度上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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