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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一个微笑,李二觉得整个天下都不重要了。
可无容悠悠醒来与李二还未来得及痛痛快快说一番话的时候,建成之妻郑观音偕同李渊在窦氏死后最为信重的万氏便极快的来访了。
李二微有不悦,却不方便指责父亲的爱妾与自己长嫂,只得扶着无容起身,让侍女略略给无容整理了一下仪容,夫妻二人便步出内室。
——
“娘子病可好些了么?”万氏首先是来看病的,最开始便是这么一句话。
无容掩唇咳嗽了两声,道:“不过是近日感觉有些疲倦,不妨事。姨娘(注:度娘说这么叫没有问题)此来,所为何事?”
万氏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道:“娘子这么一病倒,府中几乎没了一个可主事之人,国公大人有外间事可忙,指了妾身掌理府中之事,可妾身于此道却颇有些不通,观音待字闺中之时也未尝有此经验,我二人今日此来,自然是为了看看娘子,再者,便是讨教讨教,有几桩事,应该如何办才好。”说着,郑观音便拿出了一堆账本。
无容勉强笑了笑,感觉到身侧一阵凉意,诧异的看了看身边的李二,才发现他脸色有些不豫,便没先回万氏的话,先对李二撒了个娇——她抬手,轻轻摸了摸李世民紧蹙的眉头:“夫君……”
李二这才反应过来不该给万氏与郑氏摆脸色,却也不大忍心看爱妻这重病在身的还要支撑处理什么杂务的模样,叹了口气,自己拿起那账本,道:“姨娘有事,与我说便是了。”
无容没打算笑看李二护犊子,轻轻摇头:“府中事既杂且碎,夫君既志在天下,不必拘泥于斗室之中。”
李世民又叹一口气,也清楚他亲自处理是不大合适,惺惺放下账本,对无容殷殷道:“莫要太劳累,这些天我一直在你身边,外间事都耽搁了,如今想起来确有几桩事要处理,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记着切莫太过劳累,完了便好好休息去。”
无容颔首,声音带了笑意:“遵命。”
李世民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秀完了这么一发恩爱,也终于打发走了身边的黑脸夫君,无容才对万氏与郑氏笑道:“妾嫁过来便未曾如此大病,大概是吓坏了二郎,倒是让姨娘与嫂嫂见笑了。”
郑观音轻笑道:“阿容与二郎伉俪情深,看的观音好生羡慕。”
无容脸微有些红,拿起账本掩饰道:“姨娘与嫂嫂若是要问不精于计算又如何管账之事,其实不必在意其后计算结果如何,婢仆们虽然偶尔也会怠惰,但数额还是能算清楚的。看的不过是账目前后是否一致,才能看出婢仆们是否私吞了些财物。”
“那若是……”郑观音与万氏也恢复了工作状态,开始一桩一桩的询问。
无容也是个毫不藏私的,仔细回道:“应当如此如此……”
如此几番过后,无容面色已经又有些苍白,万氏与郑氏也好歹是问完了,才算是罢休。
郑观音对万氏道:“姨娘先走吧,我自嫁过来便没有如何与阿容亲近亲近,如今我们二人多说会话。”
郑氏毕竟是世子正妻,在地位上比起万氏的妾室地位高到了不知何处,万氏自然也只能拿起账本,离开了。
无容不明就里,倚着靠背,对郑观音笑道:“嫂嫂倒是,什么话不能对着万姨娘说的,非要如此。”
郑观音起身一礼:“观音此来,一为看看娘子病症,二为讨教些治家之道,三么,倒是为了好好谢谢娘子。”
无容本就在病中,难以避过,生生受了还礼之后苦笑:“嫂嫂这又是从何说起?”
“观音本早几年便该嫁过来好好侍奉翁姑,奈何有卜者推命不宜早嫁,是以蹉跎至今。乃至于带累娘子操持家务许久;再者,夫君与观音之婚事,也多劳娘子费心操持;三者,大家(注:指窦氏)有疾,好清静,是以观音并无机会尽孝床前,娘子能让大家安然离去,是代观音尽孝了。是以观音有此一谢。”
无容一笑揭过——也算是明白了郑观音是为什么来了——
说是家中事务,其实若是不会,万氏不好意思问李渊,但是建成与郑观音也算是夫妻和睦,开口一问也算不了什么,今日此来,更多的,应是为了自己权势而来,照理说唐国公世子正妻,理应在唐国公府仅次于主母的地位,但是奈何自己嫁过来嫁的晚了大权旁落,收回权力自然她最想干的事情,但是窦氏不愿意在病中见人,李渊对无容掌管家事也算是极为满意,建成对她虽然好但是毕竟这是唐国公府不是世子府也做不了主,是以只能从自己不能掌权下手。
是以她在操持窦氏丧仪之时府中姨娘妯娌皆有些许微词——或许这微词是她撺掇下人所为,或者是她故意让下人说与无容听到,或许只是个误会,不过无论如何,无容都也已经敏感的察觉到:即便李家父子都是明理之人不曾怪罪,婢仆们三人成虎已成定局,这样下去,自己的名声早晚败在别人有意为难之下——
既然知道了这个可能,也就要想办法解决。
解决办法,主要看心情:如果不愿意放手权势,那不过是费点心,用点手段一时镇压下去,让郑观音不被父亲大人喜爱也就结了;如果想要省事,那还是放权于郑观音,让她得偿所愿。
无容既然想到了这一茬,自然也得考虑考虑,那一日李二对自己的一番深情。
她最后的选择,是病——内外交感之病,本来因为窦氏的离去而难免有些悲伤,加上长日操持的疲倦,故意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自然便痛痛快快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晕倒了,这是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目的一是为了答复李二那一日的深情款款,二便是为了长房正妻的地位。
李二的深情与郑观音无关,而与其有关的,是府中大权——
如果郑观音够机智,这个时候就应该奋起掌权做的漂漂亮亮,也算是她漂亮的还权于长房正妻,如果不够机智被父亲大人的姬妾们抢走了,那也怪不到她头上。
所以,郑观音是目测她自己的能力可能不够管理府中之事,特地来那么一礼,一是感谢她识相的让权,二便是希望以后不会的可以方便多加讨教,无容也浑不在意,既然是为了交权,交割清楚才显真本事,于是笑道:“此皆无容分内之事。”
无容出口这句话之后觉得似乎不大够,又续道:“嫂嫂闺名观音,无容小字观音婢,说起来,倒也算是缘分。”
——这句话她说还可,郑观音提出来,便是大大的不对,妯娌之亲,如何谈得上“婢”。不过郑观音从少有人称呼的“观音婢”三个字,也好歹是明白了无容什么意思——
“分内之事”一句略有些模棱两可,没有说清楚无容是愿意真的让权还是假意敷衍。
但是这“观音”与“观音婢”,便体现了无容无意与自己争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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