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还是原来在金陵时曾经在一水院侍奉过的那些哑巴使女中的一个,总堂搬过来时她们也一同跟来了,我走过去冲他笑,向还站在房间里没有退下去的小芬点头笑:“好啊,去拿点吧。”
当年把阁主之位交给我后,这么多年来虽说还会和我一起到总堂,但萧焕似乎只是作为现任阁主的亲眷出现,就算是很多时候我们都并不避讳在他面前商量问题,他也没再对我的决定和方法提出过任何意见。最早的时候,我还总是不自觉地观察他的脸色,害怕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后来发现他总是一个人安静地看书或者对着棋谱摆棋局,脸上不但没有任何表示,连是不是在听我们说话都不确定,才逐渐放开了手脚。
所以今天下午我才提出要他和我一起到凤来阁里来,如果留在宫里,就算我再怎么反对责怪,他还一定会偷偷去翻那些积压了整整一御案的奏折,索性把他押来这里,还能让他真正闲下来。
小芬很快把两盘腌制精致的桃肉和杨梅端了上来,我坐着和萧焕喝了会儿茶,就跑到隔壁的书房里去处理点公文。
虽然苏倩大部分都代为处理了,但是我这几天都待在宫里,还是积压了些事务。匆匆忙忙的批示完,又来了弟子通报说青城派一苇道长来访,连忙起座到门口迎接,客气话说了一通,才发现一苇只是来找慕颜比剑的,于是立刻回头去叫慕颜,把人丢给他。
刚想缓口气,又报告说通州金龙镖局的总镖头到访,再次跑到门口去接人。
这位金龙镖局的郑总镖头,大概是嫌通州太闷,隔三岔五的都会跑到京城里一趟,绕到凤来阁里来逛,简直比回他自己的镖局还要顺腿。
我光陪他喝茶就喝了无数次了,每次都被他天南海北的一顿胡吹弄得头昏脑胀。但是既然正巧我在,也不能躲着不见,只好硬着把他往书房里请,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萧焕在居中的椅子上坐着,闲闲地翻书。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郑总镖头已经惊呼着叫了出来,见鬼了一样:“白……白,白迟帆!”
萧焕淡淡地没抬头,我清咳了一声:“郑总镖头,请不要直呼鄙帮前任阁主的名讳。”
郑总镖头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声音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不住地瞟着萧焕:“失礼,失礼……”
我笑笑:“没关系,没关系。”接着走到萧焕面前拉着他的手,“让总镖头受惊了,这位是外子,样貌和我们白阁主有些相像,或许会让人误会。”
郑总镖头这才惊魂稍定的样子:“原来如此。”
我俯身抱了抱萧焕的肩膀,向他柔声说:“萧大哥,累了吧,要不要回去再休息一会儿?”然后抬头向对面笑,“抱歉郑总镖头,外子身体不大好,不能陪总镖头说话。”
郑总镖头讷讷没接话。
萧焕起身,微微低头向他笑了一笑:“郑扬武郑总镖头,在下少陪。”也不管对面又突然瞪圆的眼珠,就向内室走进去。
这次郑扬武是历次来在凤来阁逗留最短的一次,只喝了一杯茶,就红着脸匆匆告辞,还连连推托,不让我送他到门口。
送走了郑扬武,回到内室我就嘿嘿笑了起来,合身扑到坐在软榻上的萧焕身上:“萧大哥,谢谢你帮我赶走了那个讨厌家伙!”
他放下手里的书,笑着看我:“是么?这么久都没有不耐烦,我还以为你不讨厌他呢。”
说起来因为从来没人见过我带丈夫出现,这两年很有几个单身或者丧偶的江湖首领频频到凤来阁来找我说点闲话。我就算再迟钝,也觉出不对来了。左推右挡,还不好直接对他们吼着快滚,真是有点头疼。不知道是从哪一次开始的,我领了一个剑派的掌门进门,就看到萧焕在里面坐着。那天那个剑派掌门嘴张得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以后就再也没有登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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