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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多前白道武林大会少室山,中途有邪教高手前来闹场,被一个无名的蓝衣青年打得落荒而逃,当询问及那人来历,此人一笑,只留下一句话:鄙上姓白,名讳上迟下帆。
二十天前海宁剑法世家曹氏惨遭灭门,江南武林震动,还在四处追查凶手时,一名蓝衣青年就绑了个白衣人送到海宁县衙门口,这个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氏掌门人最得意的大弟子,在海宁府尹和江南武林名宿面前,这个成名少侠对自己弑师的罪行供认不讳。案情水落石出,当有人问及那个蓝衣青年姓名时,他却只是一笑,又留下一句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鄙上姓白,名讳上迟下帆。
三天前漕帮十八派君山议事,划分今年水道势力范围,正自争执不下要动手血刃,会场突然闯进两个蓝衣青年,若无其事地制住了漕帮水寨中武功最高的飞鹰门门主和沙天帮帮主,强行替众帮分配了堂口码头,竟然也有理有据,不失公道。这两个蓝衣青年拂袖而去前,飞鹰门门主出口叫骂,其中一个青年就回头:尔等如有异议,自可去找鄙上理论,我家主人姓白,名讳上迟下帆。
这三桩事一出,现在江湖上对于白迟帆复出一事早已穿得沸沸扬扬了,从头到尾连面都没有露过,仅凭四名蓝衣青年,这个“白迟帆”已经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身为白迟帆不多的昔日好友,这应该不是第一次有人找沈星文打探消息,因此沉吟过后,沈星文就开口:“九年前白先生与我的确有些交情,当年白先生因病辞世,我也专程到凤来阁的灵堂拜祭,只是风景依旧,故人不在,徒增伤心罢了。”
我再一笑,继续追问:“那么沈公子是确信白先生早已故去,并不在人间了?”
“任公子这是何意?”微皱了眉,沈星文的话中已经带了些怒气,“当年凤来阁不是也解释了?不让武林同道瞻仰遗容是因为白先生在天山病故,遗体来不及运回金陵,在天山就已经火化成灰,而且当时在天山的各大派掌门都有,全都公认此事,并不质疑。难道这还不够证明?非要再传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打搅逝者死后的安宁不成?”
沈星文一贯少年老成,心思深沉,这次几句话就罕见地动了真怒,看来他跟白迟帆的情谊的确是不浅,以至于数年之后还不能忍受有人玷污死者英灵。
看来这次我选人选对了,又对着他轻轻一笑,我抬起手,向身后微招了手,沈星文座下蓦然弹出一蓬极细的银针,根根劲射而出!
纵然反应极快,仓促间自凳上跃开的沈星文仍旧是没能躲过大半银针,身形从空中摔落在地,口中的鲜血涌出,染红了雪白衣襟,一双凤眼却死死盯在我脸上,似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几乎滴出血来。
笑了一笑,我用扇柄挑了肩上发带,在沈星文的眼眸合上之前,仍旧笑得闲雅:“沈公子既然跟白迟帆感情这么深厚,这就到下面去陪他,怎么样?”
黑发微有些散乱的铺在枕上,斜飞的凤目紧闭,静静躺着的白衣人脸色苍白,领口上还有斑斑血迹。
站在床头,苏倩的嘴角很是抽搐了两下:“就算你再喜欢病弱美人,也没有必要亲手把人弄成这个样子吧?”
摊了手,我很无辜:“我也不故意的,银针只有一寸长,比牛毛还细,就算都射到身上也没什么,谁让他中了针上迷药之后还强运功力,结果变成这个样子的。”
弄昏了沈星文,再把他连人带车从酒肆里运到凤来阁安置好,虽说马车和房间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但是没想到沈星文受了内伤,找大夫来给他医治,安排人来照顾他这些琐事就免不了了。
听了我的解释,苏倩嘴角又抽搐了两下,似乎是终于忍不住:“我说,被毒针击中之后奋力运功,是很正常的反应吧。”
我摸了下巴:“不是毒针,只是喂了沾衣就倒的上好迷药而已。”
翻了个白眼,苏倩也不打算再跟我计较下去,换了个话题问:“那么你就打算用这位沈大少爷引那个假冒的白阁主现身了?”
“江湖上谁不知道沈星文沈大少是白迟帆的至交,如果至交遇难,本尊却还没有现身来救的话,那么不用我们说,这个‘白迟帆’就再也站不住脚跟了吧。”笑了笑,我打开折扇慢慢摇,“如果这位‘白迟帆’真的来救了,那更好办,苏倩,你的那些喂毒的暗器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个就不用你来提醒了。”冷冷接口,对于假冒白迟帆的人,苏倩向来比我狠得多,“我会让他痛恨自己还活着。”
淡淡目光扫到我脸上,苏倩沉默了片刻,又开口:“你是不是还没打算回到宫里去?”
手中的折扇摇了一摇,我隔了一会儿才说:“那个事情没有查出来之前,我不会回去。”
又沉默了一阵,苏倩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随你。”
房间只剩下我和依旧昏迷不醒的沈星文,合上了折扇,我把目光落在沈星文苍白的脸上。不小心让沈星文受了重伤,这次行事真是略显鲁莽了些。
这个年轻人是他当年在江湖上不多的朋友吧,我记得当年到凤来阁来拜访他的不是公事就是寻仇,很少有这样纯粹是因为私交而来的朋友。
因为疏忽而让他的朋友受了伤,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了,会不会责怪我。
把折扇拢在袖中,我笑了笑,应该还是不会吧,他会对他的朋友愧疚,会想办法弥补别人所受的损伤,甚至会把过错算在自己头上,却绝对不会来责骂我。永远地退让,无止尽地纵容,他从来都是这么对我。
低头看了自己的手,现在已经入夜了,窗外有淡淡的月光照在了手上,照见了那些和脸上一样的狰狞疤痕。从那天客栈中的火光之后,已经过了整整半年,时光从寒冬转换到炎夏,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给他任何的消息,没留下任何的行迹,连动用了蛊行营大半力量的萧千清也是费了大半年才在几天前勉强把我堵在了京师的一家相公馆里,那时我正抱了两个当红的小倌躺倒在贵妃榻上,酒意正酣。
也是,面貌不同,做派不同,连性别都不同,的确很难找到。任棠任公子不过出江湖半年,断袖之癖的花名就满了大江南北,亲热过无数美貌小倌,一掷千金,夜夜醉眠花楼。有谁能想到这个容貌半毁、脾气怪异的纨绔子弟就是凤来阁近半年来不见踪影的凌夫人?
不记得萧千清看到我后的表情了,只记得他几乎是一步跨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脸色十分不好:“跟我回去见皇兄!”
打了个酒嗝,我还有心情抬头醉眼朦胧地看他:“哎呀,怎么你现在叫得这么亲热了?你们这半年来感情好了不少嘛!”
萧千清脸上如罩冰霜:“跟我回去!”
哈哈笑着,我顺手抓住身边的清丽少年,在那水嫩可人的粉唇上啃了一口,对萧千清勾了勾手指:“回去做什么?不如你也一起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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