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二让人盘下了彭喜宅子在街对面的大宅。这大宅主人是个退休的官员,他在任时贪墨了万贯家财,其儿子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纨绔子弟,使得家境江河日下。就在近几日,纨绔子弟又被人设局赌输了一大笔钱,还欠了高利贷。债主声称,如果三日内没有还钱,将会取他的一只眼睛一条胳膊来偿债。退休官员曾想利用曾经的人脉借钱,无奈其在位时有多风光,现在便有多凄凉。曾经的同僚和下属没有人肯借半两银子,让他感叹世态炎凉。无奈之下,宅子只得给了高利贷者抵债,随即又被人买走。实际上,买房人乃是火狐的内线,正是他和放高利贷者设局,让纨绔子弟输得倾家荡产。
按照官府规定,买卖房屋需本地人氏或有本地人氏作担保。在将房屋钥匙和房契交给何老二之后,这名内线即带了家人,悄悄前往了流求岛。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任务失败,使这名内线受到牵连。拿到房屋之后,何老二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成立了一家商行,又购买了数辆大车,十名伙计自然都是手下特种兵。他们先以查看房顶漏雨为由,爬到房屋高处暗中观察彭喜宅中情形,又花钱买通了一名彭宅的小厮。那小厮本有警觉,但听说只是记住自己从大门口到内宅的距离,还有就是拿竿子偷偷量下宅中大树的高度,便也一口应承下来。这钱如此好拿,不拿白不拿。
测绘是满江红特种兵的基本技能,此次前来的一名特种兵尤其精通此技能,他先是暗中用望远镜观察和估量,又结合小厮测量的数据,用三角测距法,计算出了开挖到彭喜寝房地道的方向、长度等基本数据。按照这些数据,特战队士兵开始轮流挖掘地道。挖出的泥土装入麻袋,由带蓬的马车运到码头。在那里,麻袋将被装上船只,运到偏僻无人的江段倒掉。扬州是临安治下位列前三的繁华城市,官衙前面的这条街道也是人来人往,白日时更是车水马龙,故何老二等人都是白天挖掘,借着噪杂掩盖挖掘的声音。如果在夜深人静之时挖掘,反而会引起注意。
地道挖掘到彭喜的内宅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之所以用时如此之久,乃是何老二等人只在人多噪杂时挖掘,一旦街道上人烟稀少便会停手。除此之外,扬州城中土质松软,为了避免塌方,还需要边挖边用木料撑住地道。在此过程中生了两个突事件,也使得地道停工了几日。第一个突事件,是运土船在向江中抛入装泥土麻袋时,竟然被一艘小渔船现了。为了防止渔夫报官,只得将他绑了,并藏到顺江而下的霹雳军商船船底。这名渔夫将被带到济州岛,在那里开始他的新生活。
第二个突事件,由之前私下测量彭宅尺寸的小厮所引。只是用脚步或竹杆偷偷丈量下长度,便能捞到几两银子,让小厮尝到了甜头。他干劲十足,在没有接到委托的情况下,又开始偷偷丈量彭宅的走廊、大堂甚至花园,准备再去换些银子。其行迹鬼鬼祟祟,被彭宅的护卫们看在眼里。一顿拷打下来,小厮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个一干二净,并带了护卫们前去找委托人,只是那里还有踪影。那委托人是混迹码头的一个地痞,其不法行为的证据被扬州“火狐”掌握。在告官的威胁下,地痞只得乖乖按要求办事。他在完成任务之后,便被架上了前往舟山的船只。在到达流求之后,他还将飘洋过海,被流放到到袋鼠大陆。霹雳军人员告诉他,到达目的地之后,他会分得大片的土地。只要耕种十年,这些土地便是其财产,其罪行也将自动豁免。
又挨了一顿胖揍后,小厮被赶出了彭宅。出于直觉,彭喜判断霹雳军试图对他下手,测量数据是为了狙杀他。话说霹雳军叛逃人员多是下级人员,像他这样级别中高层人员实在是凤毛麟角,必然会追杀到底。作为曾经的霹雳军商队元老和高管,他当然欧阳轩对于叛徒的态度,也深知锄奸人员的本领和手段。知道自己有危险,却不知道危险何时会到来,这使得彭喜日夜不安。惶恐忐忑之下,他变得更加谨慎,轻易不抛头露面,绝大部分时日都藏身在内宅之中。若非迫不得已外出,身边的护卫也是倾巢出动,同时还会重金聘请镖行前来护卫。彭喜虽然爱财便更惜命,两者孰轻孰重他到是拎得清,为此他将守宅护卫的薪资翻了一倍,对聘请来的镖师们也极为大方。
彭喜没有料到霹雳军为了杀他,竟然有耐心花两个月时间挖地道,更没有想到竟然使用了几百斤梯嗯梯炸药。虽然不断改进生产工艺流程,但这种新型炸药的成本仍然居高不下,价格过同等重量的白银。这些新型火药在地道即将完工之时,通过水路从流求运到了扬州城。守卫城门的官兵不认识这东西,又见其外观和形状颇似松软的石头,便听信了车夫所称的这是龙虎山中的石头,用作药引子用。车夫随后又神神秘秘地称,这石头被道家称为仙石,少量服之可以败火,长久服用可以飞天成为神仙。城门卫兵知道他是在胡说,在收了银两之后,见马车挡了城门,便笑骂着放了行。
爆破准备完成之后,何老二和两名爆破手留了下来,其余特种队员皆撤到了码头上的船只上,他准备在夜间动手——具体时间为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这个时间正是人最易熟睡时间,彭喜铁定呆在自己的寝室之中睡觉。何老二等人可以趁着爆炸之后的混乱,迅前往码头与队友汇合。扬州城虽然兵卒众多守卫严密,但其城墙总共有数十里长,以特种队员的身手,偷偷翻墙出去并不是难事。为了防止被追击,在上船之后,何老二等人并不会溯水前往蜀地,而是顺流而下前往流求,并通过交趾和大理回到蜀地,这条路虽长但更安全。
何老二一声令下,巨响轰然响起,惊醒了沉睡中的扬州城,随即沉重的警钟被撞响,犬吠声和孩童哭嚎也四起。借着爆炸后燃起的大火,何老二和两名爆破手看得清楚,彭喜居住的内宅已被夷为平地,两重外宅也倒伏大半。石头、泥土、木料在巨大的冲击波之下四分飞溅,大部分飞出了数十丈远。彭宅附近的扬州官衙中也落了不少,门口站岗的卫兵也被飞来的碎石伤了两个。确认了战果,趁着粉尘和硝烟尚未散尽,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何老二仨人,悄悄撤退了。当他们逾到城墙上之时,能看见一条条火龙往官衙方向而去,那是一队队举着火把的兵丁。
此次锄奸行动极为成功,彭喜全家皆被炸死,其护卫的兵丁也死伤大半。数日之后,扬州城中悄悄流传一个说法,称爆炸乃是彭喜为了长生不老,飞升成为神仙,偷偷在家中炼丹,不慎引起,结果是害人又害已。临安朝廷对这个谣言当然是嗤之以鼻。他们当然知道,只有霹雳军有意愿和能力,实施如此大的爆炸。只是现场的一切都在爆炸中灰飞烟灭,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没有人证和物证,用什么指控霹雳军?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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