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怀表是可以控制流动的时间段的。不受年代或者空间限制,只要作为被思念者的过去,就可以完全靠拨动表盘调整做到”共工问道,顺便把买来的一堆杂货零食塞进背包里,当到一个手电筒时面露诧异“等等,我们貌似只是去做短途旅游,不是时限只有十分钟吗喂你搞得跟露营似的闹哪样啊”
我在笔记本上一边标时间轴一边啃面包,头也不回地说“那可说不准。根据这个无限过去理论,只要我们坚持的够久,就可以到炎烈从天界退役后去了哪儿,甚至能到他昨天干了什么。这样找起人来岂不是易如反掌。”
祝融嚼着香肠,在旁边补充道“但是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太长。按照炎烈18岁去世算,他的生前只需要几个关键时间点就完了。但是升仙后在天界的这段时间太长了,大概是一百年到二百五十年左右的间隔,全部完到现在的话,那就是六百年左右。即使一年我们十分钟,也是极其浩大的工程量,比180g的硬盘都大。”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选择不跳回到现代来。”我指着墙上的钟表说“假使到的十分钟信息不关键,我们就在途中换台,直接拨动分针让时间跳跃到下一年。这样就能在几天内浏览完炎烈的一生了。”
共工嘴巴长成了“o”型,想了半天才补充上一句“还要弄明白祝融为什么和炎烈长的这么像”
黑猫把一个迷你包裹系到背上,露出一大片压倒虚胖的毛。认真的说“放心吧,就算发现你是炎烈不见光的私生子。优待俘虏也是我一向的优良准则。”
只有我得到,在黑猫的背后,祝融无声的张开嘴说“叼你老母。”
这确实不合适,我暗自心想,这货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粤语的居然不告诉我们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从口袋里掏出怀表,递到黑猫面前“可以开始了,咪西太君。依你说,我们从哪里起能快速了解炎烈的一生呢”
黑猫凝视着表芯,金黑相间的瞳孔有一瞬间失神。“那应该是我们缔结契约的时候。”
话音刚落,周围的场景迅速化为透明粉尘,重塑成一片白灰相间的形态。风的呼啸声从耳边卷过,即使明知这是过去的幻境,并没有真实的参与其中。但我依旧感到了皮肤撕裂的疼痛。不由难受的摸了摸耳朵,他娘的,早知道要带个耳罩来。怪不得古人经常长冻疮,环境是真的恶劣啊。
这次地点不是炎烈的家,而是郊外的平地。空中还漂着零星的雪花,应该是深秋初冬交接的季节。我望着前方插起的白色幔帐和新土铲成的坟包,有一瞬间出神。难道炎烈的父亲已经病逝了,这里就是黑猫所说的他孤独一生的
很快我的想法就得到了验证,因为那个和祝融长相一致的清秀少年跪在坟堆前,满是补丁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孝服。明明应该是出殡的日子,周围却一个祭奠的亲朋好友都没有。少年怔怔的面对着新立的墓碑,没有眼泪,只有无尽的孤独。
有只黑猫从坟包上跳下来,口中衔着一只白色菊花。它把花放在墓前,踱到炎烈身边,和他一起陷入沉思。
“你来干什么,又要对我说那些悲惨的预言吗。”炎烈轻声说“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在我父亲死去以前,即使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你是一只口吐人言的妖怪,算命先生说你会招来不详,请你离开吧。”
黑猫开口了,语调却是近似沙哑的童声。和现在的咪西太君比起来截然不同,我悄悄了咪西太君一眼,后者翻出一个眼白。“瞅啥,谁还没有个变声期咋地”
黑猫二号也在说话,说的却是“那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他吗”
炎烈摇摇头“人各有命,他的病情拖延的太久。和你无关。”
“那你失去亲人,家境落败也是我造成的吗”
“不是,人各有命。”
“我说的就是你的命,炎烈。”黑猫跃到墓碑上,那是一块雕刻粗糙的石头,首尾画着模糊劣质的神兽轮廓,刻好的名讳缺了一个角。买它的人显然十分窘迫,窘迫到足以清眼下的困境。他现在没有人可以依靠了,除了那栋破房子,父母所剩的遗产寥寥无几,甚至不够买下两笼烧饼。
没有亲戚愿意收养他,他起来太瘦弱了,像一个随时会夭折的孩子。即使养大成人,也不能作为苦力供养家里。相反还要花上无数的铜钱,去调理他因为和肺痨病人相处太久被传染的身体。
“不要听从他们所说的,我虽然不详,但却从未将厄运带给别人。就像你一直勤勤恳恳的遵循命运,命运却给你迎头一击一样。不觉得奇怪吗,炎烈老老实实的服从什么,到头来得到的却不如反抗者多。如果这就是宿命,你愿意接受吗”
炎烈咬着嘴唇,苍青的脸庞浮现一丝迷惑。“我不懂你的意思。”
黑猫轻轻拍了拍墓碑,随后有东西从它指缝里滚落下来。那是一枚黄澄澄的金币,和黑猫给我的成色差不多,只是外观换成了铜钱的中空形状。金币沿着石碑骨碌碌掉下来,正落到炎烈面前。他呆呆的望着那枚金币,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有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我那天被钱砸脸的感受一样。很快又有更多的金币从黑猫的指缝掉出来,噼噼啪啪,砸的石碑叮当乱响。最后堆在炎烈面前,几乎成了一座小山。
炎烈诧异的抬起头,正对上黑猫深沉的眼睛。它冷静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活了二百年。成妖的时候刚好赶上青丘事变,通往妖界的大门从此关闭,那可是场浩劫。许多靠近传送点的妖怪甚至被磁暴强行卷了进去,即使他们之中大部分从来没踏足过妖界,只是人界繁衍的土著妖的后裔,靠着和人类做些交易勉强谋生。也一样陷进风暴里,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养我的主人是只远近闻名的大妖,他专和有权有势的人类做交易,还开了贸易所来经营他的买卖。豢养了无数妖怪帮人类做到他们想做到的事,譬如与心的人一度,搞到顶级稀有的药材,再或者做掉某个不顺眼的人。当然,你懂得,那些生意都不能见光,沾满我同类的血腥。曾经为了摘到一朵雪山之巅的雪莲做药引,死了将近三十只成妖的狐狸,都是在暴风雪中冻死的,皮毛被冰屑沾成冰坨子。最后存活者只得到了半个月的生肉条作为奖励,死者的尸体我见过啧啧。”
“好在磁暴卷过来的时候,整个贸易所都崩溃了。他也被卷进了里面,连带着委托人刚拿来的一箱金子。我那时是他的宠,他的手抓在水晶打造的豪华檐柱上,想把我一起带走。他说你只是个宠物而已,随主人一起死去是你的命。”
“我就在那时忽然有了意识,我一爪子撇过他的手,在那上面留下三个血印。告诉他这不是我的命,至少和你一起死掉不是。至于怎么死,老子自己说了算。所以我活下来了,我拼命抓着他抓过的檐柱,最后和一地金子幸存下来。就在那时,我发现自己成了妖怪。刚刚背叛了饲主的可恨的妖怪,可耻却活下来的妖怪。”
我听着黑猫的长篇大论,小声说“这不对吧咪西太君,那时候你为什么自称老子。变声期也变性吗”
黑猫又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我那时候性别意识不强,你觉得作为一只正经的猫妖会去和路边的野猫乱搞吗当然不会了,所以我一直没机会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别啊”
祝融在旁边适当加了一句“所以你后来还是乱搞了,所以才知道自己是母的”
黑猫扑过去骑到祝融的脸上,两者开始打起来了。
我瑟瑟发抖的把共工拉开,继续蹲在一边听黑猫二号的自述。
黑猫二号却停下来了,直直的着炎烈。“把你的命卖给我,怎么样我能让你活下去,作为回报你只需要做些无需紧要的事。如果拒绝我的要求,你的体质撑不过三年。那时候你会躺在这里,和你的家人团聚。你期待的那些事情,做官,研究更好的爆竹,尝试熬不同的小鱼。都会随着你的死而消失,没人再去实现它们。”
“无关紧要的事,到底是什么事”炎烈问。
黑猫拉开躯体,努力将鼻尖凑近炎烈的额头。但距离太远了,在做了半天尝试后。它只能伸出爪子,勉强碰了一下炎烈的眉心。
“陪伴我。因为活得太久了,的确有点孤独。”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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