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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听了这话,眉毛扬着,脸上颇有得色,偏转头来向雅座外看了一看,然后低声笑道:“我告诉你一点消息,你不必和伯父说。我今天高兴有两层原因,第一点,是宏业带来的一批电气材料,原来只想卖八十万,今天温五爷特地打我一个招呼,干脆出一百万。我们这已觉得白捞二十万元了。可是作生意人的消息,真也灵通,就在过去半小时,就有两位五金行的老板找到招待所,把我们货单子一看,关于电气材料,问要多少钱?宏业究竟是个书生,他笑说,人家出一百万,我还没有卖呢。这两位老板就自动的加了十万,而且随身带了支票簿子,就要签写三十万元定金,一转眼又加了十万。”亚英道:我要说一句了,你们也不可以太看重了钱。二姐住在温公馆,姐夫又受着人家这样的招待,怎好把货让给别人?二小姐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那支票我并没有收下,不过这话是要对五爷说的。因为数目字大了,就是送礼也要送在明处。”亚英将筷子挑起大块的鱼肉,放到自己面前酱油碟子里,笑道:“这样说来,我们还是大吃特吃吧。你一日之间,一部分货物,就看涨几十万,把全部货物算起来,你可以照美国资本主义的煤油大王钢铁大王的算法,应该是一秒钟挣多少钱了。”二小姐倒不反对这话,笑道:“只可惜人家是天天如此,而我们是平生只有这样一次。”亚英道:“平生大概不止,也许是一年一次吧?然而一年有一次,也就很够了。”
大家正说得高兴,茶房拿进一张名片来,鞠躬递了过来。林宏业接着看了一看,笑道:“来了,来了。”说时向太太一笑,又向茶房道:“你请高先生进来吧,你说我这里没有外人。”茶房走了,亚英接过名片来看,上面是“高汉材”三个字。右上边倒挂了一行头衔乃是某省第五区专员。但这一行小字,已将铅笔涂了两条线,表示取消的意思。他倒想不到林宏业初到重庆却会和这类人往来。正揣想着,一个中年人已进来,身穿青呢大衣,取下头上的帽子却露出了是个光头,倒还保存了几分内地公务员的模样。宏业向前和他握着手,又替他介绍着亚英,立刻添了一副筷碟,请他上坐。高汉材脱了那件呢大衣,里面穿着是一套橙黄的中山服,左边小口袋沿上插着自来水笔,右边小口袋沿上,露着一小截名片头子,下面两个大口袋,包鼓鼓的突起。凡这一类,都还带有职业的气氛。他谦逊着两句话,在上面坐了,笑道:“饭我是已经吃过了,我坐下来陪您谈几句话吧。”亚英看他四十上下,嘴唇上微露胡桩子,长方的脸,却是尖下巴上,顶出鹰钩鼻子,两只眼睛光灿灿地。在这里透着他二分精明,又三分刁滑。心想,宏业和这种人有什么事可商量的?高汉材似乎看到亚英有些注意他,便笑问道:“区先生在哪里服务?”亚英笑道:“初学作生意,跑跑小码头,作个小贩子。”高汉材笑道:“客气客气。现在这种生活程度,逼得人不能不向商业上走。以兄弟而论,对于此道可说一窍不通,现在朋友都把我向这条路上引,我也只好试试了。”亚英这才明白,他也是一个新下水作生意的。宏业代他介绍着道:“高先生作过多年的公务员,最近才把一个专员职务辞掉了,回到大后方来。他们现在有一个伟大的组织,要办两家银行,五家公司,高先生就是这事业里面的主持人。”亚英点着头道:“将来必有伟大的贡献。”高汉材笑道:“兄弟也不过在这个组织里面跑跑腿而已。你想,我们一个当公务员出身的人,还拿得出多少钱来作资本吗?”说着哈哈一笑。
高汉材就很自在的样子,扶起了筷子随便夹了一些菜,放在面前小碟子里,然后将筷子头随便夹些菜送到嘴里咀嚼着。约莫有两三分钟之久,这才偏转头来向林宏业道:“林先生对我所拟的那个单子,意思如何?”宏业道:“我已经和高先生说过了,这三辆车子,只有两吨半货是我的,其余却是别人的。那一批电气材料,我不能作主。”这时茶房送了一盖碗茶,放到高汉材面前,他拿起茶碗来吸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来,还用手按了两按,笑道:“我们把这些东西买下来,决不是囤积居奇,是要分配到各个应用的地方去。与其出让到那些囤积商人手上去,就不如分让给我们。”林宏业笑道:“我是真话,决非推诿之辞。兄弟在重庆,不打算多耽搁,在一个星期上下就想再到广州湾去跑一趟。请问,在这种情形下,我的货还有个不急于脱手的吗?”高汉材又端起茶碗来呷了一口茶,笑道:“我还有一点外汇存在仰光和加尔各答,这对予出去的人,可是一种便利。”林宏业笑道:“我们倒不一定要外汇。我们在重庆要办一点实业,这就感到现在有点周转不灵。”
那位高先生听到这个要求,面有得色,脸腮上泛起了两团浅薄的红晕,眉毛向上扬着,两手扶了桌沿,挺起胸来,笑道:“那更好办了。无论林先生要多少头寸,决不虞缺乏。”亚英想着,这家伙说话有点得意忘形,无论要多少头寸也有,若是要一千亿也有吗?他如此想时,脸上自必然发现一点表情,而眼光也不免向高汉材射了两阵。林宏业已知他的意思,便故意在谈话中来和他解释,因向高先生笑道:“高先生这个伟大的组织里,资本雄厚,那我是知道的。无论在政治和经济上,都有充分的力量。”高汉材对于“政治”这两个字,似乎感到有点刺耳,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眉眼,齐齐的闪动了一下,摇着头笑道:“我们既作生意,那就完全放弃政治,政治上的力量,那可是……”说着,他又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放下来将手按了一按,笑道:“当然要说一点联系没有,那也太矫情。但我们绝对是规规矩矩的作生意。”
二小姐听了,脸上泛出了一阵微笑。林先生却怕他们笑得高先生受窘,便插嘴道:“兄弟并非要现款在内地收货,我们虽是一般的商人,究竟是读过几年书,多少解得一点爱国。我们既把货好容易的带进来了,不应当把货变了钱,又弄出去。”高汉材透着他对资金内移有相当的办法,便将手指轻轻地敲着桌沿道:“那必是在内地办工厂了。是纺织厂,还是酒精厂呢?现在许多回国的华侨,利用内江制糖的原料,开办了很多酒精厂。”宏业笑道:“靠我们这点些微的资本,哪里就能说到办工厂。我现在的意思,只想找一个相当的位置,找好一块地皮,有了这点根基,再去找朋友合伙,作点事业,多少有些根据。”高汉材昂头想了一想,笑问道:“林先生总有点准备,打算经营哪项工业呢?”林宏业答道:“我对此道,完全外行,还得请教专家呢。倒是对于办农场,感到兴趣,因为那有点接近自然。谈到这件事,我听说有一件奇怪的新闻。据说郊外有所农场,出产倒不上十万元,可是他们的地皮,一年之间倒获利二三百万元。”高汉材摇摇头笑道:“这还不算新闻。一个大规模的农场,一年可以获利千万以上。这千万元,正也无须从地里长出什么来,把地皮放在那里就行了。”亚英点头道:“这和工厂增资的情形一样。”高汉材道:“不,那不一样。这地皮涨价,和机器工具开价是个反比例。后者有消耗,有损坏,前者并没有,譬如一部机器,一万元买进,用了三年,它的价值翻了货价增长,可以变为十万、二十万,甚至百万。可是用一年,机器老一年,只是向锈蚀的路上走,其实是消耗。前者呢,可是没有消耗,也没损坏。第一,是原质不变;第二呢,地方若因交通发达,环境变迁,它还可以继续增加它的价值,而且这种涨增是跃进的。”二小姐笑道:“高先生真是练达人情。”高汉材将两手掌互相搓着,表示他的踌躇满志,笑道:“我们终日在这经济圈子里走动,当然也听得不少。我有一个朋友,他就为了一个农场,颇占了不少便宜。”亚英道:“这横财只好由四川朋友去发了。”他倒没有加以考虑,笑答道:“不,下江人也一样可以发这笔财。有个朋友是我的同乡,他就是走这条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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