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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夫挑起帘子的一角,道:“二娘子,是贺兰止大人。”
“就说我病了,着急回宫去。恕不能下车拜见先生了。”
“青天白日的咒自己生病,只怕不吉利。”车外传来贺兰止的声音。
沉鱼无奈,只得掀起帘栊来,道:“贺兰先生,我今日心情不佳,便不陪先生说话了。”
她说着,便要将帘栊放下去,却见一把扇子挡住了帘栊,贺兰止笑着道:“我恰巧知道一个地方能清心,二娘子随我去坐坐如何?左右离宫门下钥还早,你也不想这么早回去吧?”
沉鱼只觉心乱如麻,听他如此说,也就应了。
*
“请吧。”贺兰止说着,朝着沉鱼微微颔首,道:“我常来这里坐坐,还算清静。”
沉鱼四处打量着,周遭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巷子,也不在什么繁华富庶的坊里,想必没有官宦会住在这种地方。而她面前的宅子小门小户,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头,实在不像贺兰止这种习惯了声色犬马的人会来的地方。
她这样想着,却仍是随着贺兰止一道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门,便有小厮出来迎候,他不识得沉鱼,和贺兰止倒像是很熟稔的模样,道:“公子来了,茶点已备好了。”
贺兰止笑笑,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很随意的走了进去。
沉鱼跟在他身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装饰布置得虽质朴,细细瞧着却是极好的东西,案几、柜子更是非紫檀木不用的。
这里抬头便能看见天空——手绘的天空,仿佛坐卧在苍穹之下,脚下铺的是宛如稻草一般的东西,却被收拾得极柔软干净,细细听来,仿佛有汩汩清泉之声,倒的确是雅致安静至极。
一盏茶下肚,沉鱼不觉安静下来,她看着贺兰止,眸色微深,道:“先生似乎待我很不同。”
贺兰止笑笑,道:“二娘子何以这样认为呢?”
沉鱼避过他的话,只道:“我自问不算聪明,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先生见惯了美人,自然瞧不上我这样的女娘,先生流连花丛,也就更谈不上会对刚认识的女娘动心,至于才学,我更是半点没有。唯一谈得上的,无非是家世。那么先生说说,这样屡次三番的与我巧遇,是为了什么?”
她说着,薄唇勾起,道:“先生若是有事相求,倒不如大方说出来,我若是能办,自然不会推辞。”
贺兰止爽声一笑,道:“二娘子甚是通透。不瞒你说,我对你的确是故意接近,也的确是别有用心,不过二娘子放心,我没有恶意。”
“先生真是大言不惭,既说是利用,还说没有恶意吗?”
“就像二娘子肯与我来,不也是有事相求吗?怎能说是有恶意呢?人生在世,不过是你帮帮我,我用用你,这是人情,亦是天理。”
贺兰止说着,径自饮着茶水,道:“二娘子说,是也不是?”
沉鱼道:“我对你可不是有事相求,那是我凭自己本事赚来的承诺。”
“也对。”贺兰止轻巧的应了,道:“二娘子可想好了,要我做什么事?”
沉鱼抿着唇,半晌,终于开口,道:“还不到时候。”
“也罢,那等二娘子想通了,再来此间找我便是。除了上朝,我几乎日日都在这里,二娘子只报上自己的名号,便会有人带你来见我的。”
沉鱼点点头,道:“看来你真是这里的常客。我本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地方。”
贺兰止轻笑一声,道:“那我该喜欢什么地方?青楼?赌场?”
沉鱼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道:“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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