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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都不想斩断他和司扬之间的羁绊,即使在他们关系最为艰难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种想法——尽管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继续下去,应该选择疏远他。
外套里的苹果咯得大腿疼,段荣的手插进了口袋里,却怎么也下不了扔掉苹果的决心。
电梯触底,凛冽的风透过半开着的大门吹了进来,段荣低着头,拖着行李向前走,路上却遇到了一位中年大叔。
“段先生么?您有预定的车,请跟我走。”
“我没定车,你认错人了吧?”
“是司先生帮您预定的,钱已经付过了,司先生让我转告您‘太晚了,不要任性,至少是朋友’,请您上车吧。”
段荣犹豫了一分钟,或许是那句“朋友”触动了他,他拎着行李上了车,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再也没往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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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扬站在窗边,目送着段荣离开,他不觉得十分难过,因为分别不代表结束,只是在现阶段最好的选择,就像去年的秋天,他父亲的秘书找到他,给他两个选择的时候。
是选择做个普通人,等着毕业找份正常的工作,还是选择回去参加内部的训练和测试,与现有的关系全部中止,并冒着一定的生命危险。
司扬对金钱、权利的欲望很淡薄,但他需要这些,他再也不想遇见一次他的段荣转身离开的模样,也再也不想体会一次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绝望的感觉。
而现在,变更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克服心理的障碍,人说到底也只是一种生物,生物存在本能和应激反应,如果他心里上过不去那道坎,就通过其他的手段,强硬地转变自己的身体。但那需要一段时间,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几年,他又要不告而别了。
司扬翻出了手机,将王明阳的联系方式删除得一干二净,他的手指下移,移到了爱人那一栏,怎么也戳不下去。手指尖在微微颤抖着,抗拒着主人的决定,司扬咬了咬嘴唇,按了下去。
他关掉了手机,也像段荣一样,离开了这个房间。在迈进车前,他抬起了头,瞧了一眼漆黑的窗口。
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和段荣一起并排躺在床上,意淫着未来的生活。
段荣说:“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不要太大,够我们住的,每天可以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
那或许是段荣随口说的一句话,但司扬回到这里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下了一个不大的房子。他一直希望能够给段荣一种家的感觉,那或许是一种另类的愧疚和补偿,但段荣的心不在这里,做太多的事情,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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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荣被送到了酒店的门口,酒店的房费已经付过,甚至安排了精致的夜宵。中年大叔和段荣约好,明天过来带他去机场接机,言辞恳切,不给拒绝的机会。段荣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想给司扬打电话,但电话拨过去,却是关机。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每一幕,他几乎是有些后悔了的——他的大脑里反复重播着司扬冷淡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能看出些许难过的情绪来。
他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只好强迫自己把王明阳翻出来想,但这么一想,他连王明阳长什么模样,都有些记不清了。
人的记忆真是奇怪的东西,那些以为一辈子不会忘记的人,以为永远放不下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无声息地变淡和遗忘。
他记得得知医生诊断时的痛苦,也记得追去机场却错过航班的落寞,但似乎也只有这些了,连高考前的那张浅淡的表白信,写些什么,都记不清了。
或许当年王明阳说得对,他的注意力九分都在司扬的身上,只留得别人一分,怎么会不嫉妒,怎么能不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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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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